简直不知所谓!
闻时安却仿若未觉这酷热,神色专注地完成对将士们的检阅,随后转头对王赞之道:“王将军,烦请你带本宫巡视一下整个军营。”
王赞之拱手领命。
行至军营一处时,卞长史不经意间抬眼,瞬间瞪大了双眼,惊讶道:“刘太医,你怎么在此处?”
没错,出现在此处的正是跟随闻时安一同来南越的刘太医。
刘太医先是恭敬地对着闻时安行了一礼,而后才转过身,对着卞长史拱手说道:“见过卞长史,下官在此处教导这些将士们一些简单的外伤处理方法。”
卞长史闻言,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道:“难道军营之中竟无军医可用,怎得还要劳烦刘太医亲自来做这些琐碎之事?”
刘太医身为御医,平日里只需钻研医术即可,来军营教导这些目不识丁的将士什么外伤处理方法,简直是浪费时间,大材小用。
不要误会,卞长史并不是为了闻时安的身体健康担忧,他是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
于他而言,南越本地的大夫尽是些乡野村医,医术怎能与宫中御医相提并论?
日后他若是身体抱恙,还需仰仗刘太医的医术,所以刘太医的医术越高,对他越有利。
可现在倒好,刘太医不在府中潜心研究医术,而是跑到军营之中,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虽然他这话没有明言,但是众人都能从他的表情中窥得他的一二想法。
站在刘太医身后的将士们脸色瞬间一黑,双手紧握成拳,若不是碍于身份,早就冲上去给卞长史一拳。
不过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是显现出他们的愤怒。
其余跟随在旁地副将校尉们,也俱是朝卞长史投去不善地目光。
而卞长史对此视若无睹。
刘太医微微一笑,他常年在宫廷中伺候,自是明白这些达官贵人的想法。
在他们心中,军营中的将士们俱是小民,如何配让宫中太医医治。
如福佑公主这样心系普通将士的上位者,他学医数十年,也只遇到这么一位而已!
之前安州剿匪时,福佑公主就曾让他短暂的随军一起行动,让他教导这些将士们一些简单的包扎手段。
那时候他才突然深刻意识到,对于这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而言,什么把脉、针灸、开方之术都不重要,受伤后怎么能在最快速度内清创止血包扎,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在安州的那段时间,他所救下的人远远胜过他之前数十年救下的人。
这也让他找回最初学医时的初心,便是为了拯救更多人。
所以,当福佑公主询问他是否愿意前往军营,教导出一批专业的医务兵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不过卞长史毕竟乃是长史,若是让身后这些将士与他产生冲突,只会是这些将士吃亏,于是他正打算出口打个圆场。
但是,还不等他开口,只见福佑公主冷冷瞥了卞长史一眼,道:“卞长史,将士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马革裹尸,是为了保家卫国,他们俱是我大齐的英雄,刘太医来此教导,是为了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多一分生机,对此你有何不满?”
卞长史听到这番斥责,脸色一僵,就算他再傻,看着周围这尽是不满地视线,也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弯腰道:“是下官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周围的将士们听到福佑公主说他们是英雄,原本挺直的身躯不禁站的愈发笔挺。
以往那些上面的人不克扣他们的粮饷就已是幸运,什么时候会关心他们是否会在受伤后是生是死。
而福佑公主不仅每月粮饷都定时足额发下,还特意派刘太医前来教导他们医术。
早在安州剿匪之时,将士们就已深刻体会到战场上专门负责抢救包扎队伍的重要性。
当时,不少兄弟身负重伤,却因为这支队伍的及时救治,得以从鬼门关前被拉回,那一幕幕至今仍历历在目。
这也是军队整顿时,他们那么容易接受的原因之一。
即使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但是谁对他们好,他们还是能分辨出来。
之后的巡视中,卞长史全程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刚刚巡视结束,他就借口还有公务要处理,向闻时安请辞。
今日闻时安本就没有打算带上卞长史一起,是他自己非要跟上来,如今既然他要提前离去,闻时安自然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