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文不慌不忙地抽出被梁栋压在手下的书卷,神色淡定从容,道:“如实相告便是,你我本就人微言轻,公主行事果敢,又岂是我们能轻易阻拦的。”
说罢,他轻轻拂了拂书页,便要继续沉浸在书中。
梁栋听了赵仲文的话,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话虽这么说,但是此次公主在安州的所作所为,已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卞长史得知后必定会大发雷霆,他不能对公主如何,到时候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就在梁栋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齐齐看向门外,只见一位身着灰色内侍服饰的小内侍走进屋内,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神色严肃地对二人道:“二位大人,殿下有请。”
赵仲文听闻此言,神色淡定,他轻轻放下手中书卷,目光平和地看向小内侍,言辞有礼地说道:“还请公公稍作等候,容我二人换身衣服,之后便随公公前去面见殿下。”
身为属官,他们自然不能如此失礼地身着常服就贸然去面见福佑公主。
小内侍微微点头,神色未改,后退几步,在院中静静等候。
梁栋神色不安的看向赵仲文:“赵兄,这……”
赵仲文出声打断梁栋:“梁兄,莫要耽搁,快去换衣吧,我们身为殿下的属臣,切不可让殿下久等,以免失了礼数。”
梁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他也意识到此刻院中还有外人,稍有不慎便可能惹来麻烦,实在不宜随意言语。
于是,他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出房门。
片刻之后,赵仲文与梁栋二人皆已换上官服,跟随小内侍走出院门,穿过花园径直往郡守府的议事厅而去。
一路上,梁栋的脚步沉重,心中七上八下,砰砰直跳,而赵仲文则步伐稳健,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去参加一场平常的议事。
待他们抵达议事厅时,已有数位属官在此等候。
这些人皆静静地端坐在座位上,神色各异,见两人到来,众人只是不动声色地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却无一人开口说话,整个议事厅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又过了片刻,所有属官均已到齐,闻时安在一众宫人内侍的簇拥下走进厅内。
属官们见状,皆连忙起身行礼。
闻时安神色平静,走至正座上坐下,这才让众人起身落座。
众人这才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落座,目光皆低垂着,不敢随意打量。
闻时安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诸位在这郡守府中也待了些时日,如今安州局势渐稳,本宫也有些事情需与诸位商议。”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连忙道:“殿下有命,属下莫敢不从”。
闻时安微微一笑道:“诸位无需紧张,诸位应当也知道之前安州发生的事情,安州前任郡守与大部分官员和山匪勾结,狼狈为奸,霍乱安州,致使安州民生凋敝,乱象丛生,如今这些人皆被本宫处置,再加上今日又有不少官员呈递辞呈,本宫念其不易,已然应允。”
梁栋听到此处,心中猛地一跳,他可不信这些官员是自愿辞官的,想必也是福佑公主所迫。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了一眼身旁赵仲文,只见赵仲文神色专注,静静地听着福佑公主的话,他也连忙收束心神,继续听福佑公主往下说。
“如今,安州诸多官位空缺,急需有人填补,本宫思量再三,欲要从诸位之中挑选出几位,留任安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无人敢于回话,皆在心中思量此事。
梁栋垂着头在心中快速思考此事,留任安州,这看似是件好事,如今安州已被福佑公主清理过一遍,接手后阻力会小上不少。
但是万事万物皆有其双面性,福佑公主废了这么大功夫清理安州,自然是想要把安州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他是了解卞长史此人的,卞长史为人专横跋扈,想必之前就已经把福佑公主看做自己手中傀儡。
可是现在福佑公主明显是不愿意做这个傀儡,两人必然会对上。
现在就是福佑公主让他们选边站,到底是站在她这边还是站在卞长史那边。
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脑海中不断权衡着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