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她们没有料到的是,李相宜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派去的人里就有人通晓医术,而那名来自端州的下属伪装的就是个药材商人,所以并没有去外面寻找大夫和买药。
这日,闻时安寻了个理由,说因为近日就要离开建安前往南越,不知何时才能归来,所以想要出宫再好好看看建安。
旁人也就当她是因为小小年纪就要远离故乡,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南越,所以心中不安,才想出去逛逛以解愁绪,并未多加深究。
离了宫门,闻时安乘坐的马车径直往建安最繁华的坊市驶去,最终,马车在一家新近开张的首饰店门口稳稳停下。
闻时安刚一进门,就被掌柜恭恭敬敬地引上二楼贵宾包厢坐下,而后掌柜就恭敬退了出去。
在掌柜回来之前,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李相宜上前开门。
只见门外是一个身穿一袭白衣的男子,他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一张面具。
男子见李相宜开门,主动脱下面具,此人正是林沐风,只见林沐风本应是眉目俊秀的脸上,硬生生地纵横交错地陈列着几道刀疤,生生毁去了那份俊秀。
李相宜微微侧身,向旁边让开一步,林沐风熟练地转动轮椅的轮子,缓缓进来。
这轮椅还是闻时安得知林沐风日后行动不便,特意找匠人制作。
进来后,林沐风对着闻时安拱手道:“见过小娘子。”
闻时安抬手道:“先生不必多礼。”
林沐风:“不知小娘子今日前来,有何事要吩咐属下?”
闻时安笑道:“不瞒先生,我近日要离开建安,却不知归期几何,目前在建安的这些人手,想要托先生看顾一二,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林沐风听后,沉默片刻后道:“小娘子还不知道在下的来历,便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托给在下,是否有些过于草率了?”
闻时安道:“我并非是草率决定,与先生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对先生的品行有了几分了解,我相信先生并不是一个会恩将仇报的人。”
林沐风闻言再次沉默下来,片刻后苦笑道:“小娘子实在是高估在下了,在下都不确定在下日后会做出些什么事?”
林沐风说此话时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自嘲。
闻时安轻轻一笑,语气洒脱道:“若是有那一日,也是我识人不清,与先生无关。”
林沐风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庄重,他挺直了身子,对着闻时安恭敬地说道:“既然小娘子如此信任在下,在下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闻时安微微颔首道:“这其中事务繁杂,还需先生多费心,若有不解之处可以询问相宜,另外日后若到了危急时刻,先生也不必硬撑,可以带人先行撤离,保全自身最为重要。”
林沐风应声道:“小娘子放心,属下定会谨慎行事,只是不知小娘子要去哪里?”
闻时安:“南越。”
林沐风呼吸一窒,抬眼望向闻时安,若是说最近建安最火热的话题有哪些,其中必有南越一事。
先是有人预言南越会天降神石,在所有人都当个笑话看的时候,南越居然真的传来消息,有神石自天外而来。
当日神石入建安之时,引得建安百姓驻足在街道两旁围观,一时间街头巷尾瞬间人头攒动。
当时他尚未出事,生活尚算顺遂无忧,便兴致勃勃地与友人相约前往一同观看,只可惜神石被红布盖住,没能一观,当时还失落了好久。
想到当初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眼神中有了几分恍惚。
只是后来他就因为一些事情焦头烂额,无心关注这些事情,前段时间才知道,南越地龙翻身,皇十二女被国师卜算八字出与南越地势相合,被封为福佑公主,将前往南越镇压地龙。
他看着闻时安,传闻福佑公主如今尚不过总角之年,而闻时安如今正是这个年龄,又想起之前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侍从,一举一动都非是普通人家侍从能有的。
他垂下头,恭敬道:“草民不知殿下当面,多有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闻时安:“先生何必如此多礼。”
林沐风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长久以来积压在他心中的仇恨犹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他终于看到复仇的一丝契机。
仅仅是他知道的这位公主在建安所布置的部分人手,他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公主绝非是甘心任人摆布之人,她虽未完全展露锋芒,但已显露出其不凡之处。
他的仇家家中权势滔天,而他不过是一介商人之子,巨大的身份差距让他绝望,之前每一日都在痛苦中煎熬,如今他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