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后火光摇曳,映照出被铁链束缚的青衣少年,面有血痕,似乎身上带伤。
“阿荆?”杜槿惊怒转头,“苍术,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苍术不紧不慢地抬手,守卫立刻押进一瘦削男子。冬青踉跄着跪倒在地,苦笑道:“首领,一切都是我的错。”
“真是感人。”苍术冷笑,“杜大夫,你可知阿荆正是铁杉的独子?真论起来,他才是黑石峒的正统继承人。”
“杜大夫医术高明,偏巧救了我那位好兄长的儿子,又偏巧受冬青托付,来到黑石峒相助。”他缓步走到杜槿身边,倾身道,“你说,世上真有这般巧合?”
杜槿瞳孔骤缩:“你觉得我勾结阿荆和冬青,刻意扰乱黑石峒?”
“难道不是吗?”苍术转身回到石座上,“你甘冒奇险深入羁縻山,不正是为冶铁术而来?”
阿荆怒吼:“阿姐对我真心相待,你不能这样辱她!”
冬青跪下道:“首领,当年铁杉大人死后,你派我去取阿荆性命,但我不忍下手……这些年杜大夫待他如亲弟,从不知他身份。”
“闭嘴!”苍术怒道,“你曾为我最信任的亲卫,却暗中留下那孽种的性命,其心可诛!”
杜槿满腹的疑问迎刃而解,她终于明白阿荆为何出现在青山村,冬青为何会不辞而别,阿荆又为何始终不敢在黑石峒露面。
仔细想来,冬青放过阿荆是事实,自己与阿荆关系亲近,如今又是被冬青邀请进山治病。如今他们被苍术怀疑勾结,确实百口莫辩。
大敌当前,他们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中互相猜忌,真是无比荒谬!
“我此行只为救人,从未有过二心。”杜槿直视苍术双眼,“首领莫要被有心人挑拨。”
“叔父!阿姐是个好人!”阿荆挣得铁链哗啦作响,“她在青阳县的瘟疫里救了许多人……我在青山村偷东西,也是是阿姐收留我。”
“你若不信杀了我便是!但是别伤害她……”
冬青膝行向前,额头抵在冰冷石板上:“首领,阿荆从小就与您亲近,这些年也不曾恨过您!他的名字还是您起的,真的忍心为了父辈的事情杀他吗?”
石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卫慌张来报:“首领!灰河谷的人杀进来了!”
苍术的脸色瞬间阴沉:“……暂且留你们性命。”迅速转身离开。
杜槿急切追上:“商陆和林听在哪儿?我不在,你又如何用神火手段!”眼前却一阵发黑,踉跄着向前栽去。
苍术下意识接住,又在视线触及她时瞬间僵硬。他立刻将人抱起放到椅子上,猛地扯开她衣领。
瓷白脖颈上,点点红斑如血。
苍术双手微微颤抖:“麻风……”
寨门外的沟壑边,守夜的护卫举着火把巡逻,四下寂静无声,只能听到猎犬沉重的呼吸声。
山风吹过,对岸的丛林间突然惊起几只夜鸦。
商陆眼神一凛,右手重重挥下,箭楼瞬间射出一排带火箭矢,照亮了正扛着竹筏下水的灰河谷士兵。
“放箭,烧船!”铜锣声撕裂夜幕。浸油的竹筏遇火即燃,数十名敌兵跌落湍急的水流,河里不断传来惨叫。
“撑竿渡河!”对岸号令声起,上百敌兵手持长竹竿跃入水中,借着撑跳之力向岸边逼近。
河流过窄,防不住如此手段。商陆冷静道:“长枪阵!轮换!”三排黑石峒护卫立即列阵,枪尖寒光点点,随着号令此起彼伏。第一排刺击后迅速后撤,第二排补位再刺,第三排已蓄势待发。
虽黑石峒护卫才学了几天,略有些手忙脚乱,但在商陆指挥下,长枪阵轮换严密,仍可保持阵型。
零星有人突破防线,林听甩出绳索套住登岸的敌兵:“下去!”那人还未站稳,就被甩回河中,溅起丈高水花。
“商陆!左翼!”有护卫惊呼。商陆反手夺过弓箭,双臂肌肉饱满,弓弦如满月,连珠一般接连射穿数人,将敌兵钉死在河滩上。黑石峒战士见状士气大振,怒吼道:“杀!”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黑石峒寨墙最高处突然爆开耀目紫光。众人惊恐抬首,只见紫色烈焰轰然腾空而起,在黑夜中极为耀眼,苍术负手立于寨墙之上,靛蓝衣袍在烈焰中猎猎作响。
“山神降世!山神降世!”再次见到这震撼场景,黑石峒众人齐声高呼,声浪震得竹楼颤动。
“山神显灵,庇佑我黑石峒!”紫焰在苍术掌心爆燃,“尔等不自量力,竟敢逆天而行?”
灰河谷士兵惊恐后退,山呼海啸中,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掌心火焰熄灭,苍术将刺痛的双手收进袖中,不妨一支冷箭突然破空而来!亲卫飞身将他按倒,箭簇擦着颈边银饰划过,钉入身后木柱嗡嗡震颤。
他惊怒抬头,只看到对岸一个陌生的身影遁入山林间,转身间眸光如黄金般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