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死。”
温知书这段时间已经焦头烂额。
商业本就如履薄冰,转眼弟弟又来一出“二进宫”,还是在警察眼皮底下,当场行凶。
哪家家长碰上这样的儿子,都得愁白头。
更何况——监控虽然有,可两人的距离太近,怎么看都像是温宸拔刀行凶。
唯一能翻案的转折点,是那把刀,是宋昕亲手递过去的。
现在,律师团正拼命咬死这一点。
拘留所里,温宸靠在冰冷的墙边,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金属天花板。
他像被抽干了筋骨,整个人塌陷了下去,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哪还有半分昔日的意气风发。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哥……我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喃喃着,声音嘶哑,像砂纸摩过铁皮,满是自嘲。
温知书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你要是继续演痴情王,那你就老老实实在拘留所里待着。”
“反正——”
他顿了顿,看着温宸,“宋昕现在跟他前夫热乎着呢。”
“你说什么?!”
温宸猛地低头,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
“要不要看看照片?”
温知书晃了晃手机,屏幕上几张偷拍的照片正在翻动。
温宸死死盯着那张屏幕,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温知书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开口。
“顾铭那边准备离婚了。”
说着,温知书又递出几张资料。
“别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
那一刀,偏了两厘米。
要是正正捅到心脏,人当场就没了。
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后,宋昕的命才堪堪保住。
顾铭从接到宋昕上了温宸车的消息起,就一直惴惴不安。可他又不能强硬阻止宋昕的选择。
那次谈话还历历在目。
厨房里,灶台上咕嘟着白色雾气。陈姨正细心指导着煲汤的火候、什么时候放盐、什么时候加葱花。
“他不爱吃葱。”顾铭皱了皱眉,手里拎着锅铲,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栗色衬衫。
这时,手机响了。他接起,听了几句,眉眼冷下来,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想出来?做梦。”
他抬手遮了下鼻尖的热气,“联系郭主任,海滨桥那边的小区套房,给他留一套。”
挂了电话,他轻手轻脚地打开砂锅盖,清淡的汤香扑鼻而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自己先舀了一口试味。鲜美,干净,没有多余的油腻。
陈姨笑着说:“您做得越来越好了,他一定会喜欢。”
顾铭笑了两声,把汤装好,一层一层仔细密封,带去了医院。
——
宋昕在医院养了七八天。
那是三楼,特殊VIP区,隔音极好,空气恒温恒湿,一切都过分妥帖。
医生建议多下床走动。于是宋昕披了件单薄的外套,慢慢踱到窗边。
阳光炙热,绿意葱茏。
他忍不住叫医护开了窗,伸出手指,触到外头那簇叶子——温润中带着夏末的闷热。
热浪滚烫,才让人觉得还活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总。”
宋昕慢慢松开手,叹了口气,转身。
一身打扮妥帖的顾铭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便当盒,像个急着献宝的孩子。
“昕昕。”
顾铭笑着,把便当铺开,一格格地打开。汤面、配菜、小点心,样样俱全。
“我熬了一上午,上次你说太油了,这次特别注意了。”
宋昕被半推半就地按在沙发上,接过白瓷碗,喝了两口。味道清淡,温润,不腻。
吃完一碗,又被盛了一碗。
宋昕慢条斯理地喝着,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顾铭点点头:“吃了。陈姨也做了你爱吃的菜,以为你今天能回家。”
说着,他又夹了块排骨,直接用手接着他吐出来的残渣。
宋昕低头啃了一口,闷闷道:“还是陈姨手艺好,比你强。”
顾铭笑眯眯地:“嗯,我慢慢学。”
宋昕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
期间顾铭的电话响了两次,他看了一眼,微不可见地皱眉挂掉。
宋昕放下碗筷,说:“吃饱了,我出去走走。”
顾铭还想跟着,被宋昕轻飘飘说了一句:“你先忙你的事。”
宋昕补充道:“不要因为我,耽误正事。”
说完,他下了楼。
不一会,就接到顾铭离开医院的消息。
——
出了大厅,外头的阳光几乎要把人晒化,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
宋昕,站在楼下,光透过他的衣服,像个误闯入阳光里的精灵。
他将头发简单扎成一个小发髻,脚步轻盈地走到方才自己摸过的那棵大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