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投下淡黄色的光,拉长了窗框的轮廓,像某种游戏里经典的过场动画,一切都安静得有些刻意。
房间里只剩下我的脚步声回响。桌上散乱的笔记本还停留在今天下午的场景,像一场无法退出的未完成任务,提醒着我此役的失败。
我把书包放到椅子上,手下意识地摸向游戏机,正想打开来让自己放松一下,但目光无意间扫到了书桌角落的一个录像带——几天前小黑硬塞给我的排球比赛录像,还附带一句「一定要看!」的半威胁语气。
犹豫了一下,我最终还是坐到电脑前,将录像带塞进播放机,按下播放键。
画面一开始晃了几下,接着迅速切入正题——一场比赛。
球场上的选手快速移动,每一次起跳和挥手都充满力量,但我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巴西队的举球员身上。他的动作并不夸张,甚至有些低调,但每一次传球都精准得让人挑不出错。
对手的拦网密不透风,压迫感十足,但他像是早就看穿了一切,总能找到缝隙。
他做了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假动作,成功吸引了对手的注意,然后迅速改变传球方向,球落到了对方防线的空隙里。攻击手心领神会地跟上,简单又干脆的一记扣杀直接拿下分数。
“这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吧……”我低声说,目光紧紧追随着荧幕上的举球员。他不仅仅是在传球,而是在操控比赛的节奏,用对手的弱点编织出一张无法逃脱的胜利之网。
他的眼神锋利却冷静,像是棋局上的指挥官,每一个传球都像落子。球场不是运动场地,而是一个巨大的版图。
我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心里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敬佩中夹杂着些许的压力。这正是我欣赏的地方:对局势的精准判断,对节奏的绝对掌控,还有那种从容的自信。
可我也很清楚,要做到这一点,光靠脑袋是不够的。
低头瞥了一眼手臂上的药膏贴片,那微微的刺痛似乎在提醒我,想要在场上执行这样的战术,不仅需要头脑,还需要身体的支持——无数次的重复和磨练,才能让那些看似轻描淡写的假动作变得自然。
荧幕上的比赛继续进行,举球员再一次用快速的假动作扰乱了对手的防线。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设计好的一部分,每一个动作都在为下一步铺路,毫无浪费。
当球被扣杀得分时,场上的欢呼声响彻整个球场,而他只是轻轻举起一只手,像是对结果早有预料。
荧幕上的他,最后一次送出完美的传球,嘴角微微翘起,那是一种无声的自信和从容。而我,只能坐在这里,盯着荧幕上定格的画面,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问题——
我真的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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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教室里充满了便当盒打开的声音和同学们的交谈笑声。我的便当放在桌上,盖子刚掀开,煎蛋和炸鸡的香气升腾起来,和白米饭的蒸气混在一起,令人食欲大增。
“研磨!”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这片喧闹。
我抬起头,果然又是古森。他手里捧着便当,一脸兴奋地向我走过来,那种过于明亮的表情让人无法忽视。
“走吧,去小黑班上吃!”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自顾自地朝教室门口移动了。
“不去。”我低下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送进嘴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日历上的日期,毫无商量的余地。
古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表情里满是疑惑,“为什么?你上次去不是也看到了,小黑被那群人欺负得很惨。我们要过去帮他撑腰,给他点信心啊!”
他的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脸上带着那种笃定的神情,就像已经假设了我一定会同意。
我嚼着嘴里的饭,思索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回应,“我不去。你想去,就自己去吧。”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分。整个教室的背景音都似乎变得安静了一些。他瞪着我,像是试图从我的脸上找出玩笑的迹象。
“你听到了。”我继续吃饭,语气像是在回应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甚至连头都没抬。
古森的脸涨得通红,他用力地放下手里的便当,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在为自己的怒气加重砝码,“好啊,孤爪研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自己去就自己去!”
说完,他大步踏出教室,脚步声重重地敲击着地板,为他的愤怒打节奏。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那些目光像是某种无形的探针,从古森的背影移到我身上,带着好奇与困惑。
我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只是低头继续吃饭,像是在完成一项既定任务。
筷子夹起煎蛋,我的目光扫过桌上孤零零的便当盖,然后抬起眼,看向教室门口。古森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那里,但他的便当盖还留在桌上,像是一件被遗弃的装备,静静地躺着。
我咀嚼着嘴里的饭,盯着门口的方向愣了一会儿。
『队伍解散,临时成员已退出。』
很难得,古森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和我说话。确实让我轻松了不少。
第三节生活课上,山田老师站在讲台上,热情地讲解着校园文明守则。他的声音洪亮,手势夸张,像是在表演一场小型独角戏,每一个字都似乎需要用全身的动作来辅助。
突然,他的手猛然一挥,头上的假发微微滑动,刘海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