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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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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去……”林载阳虎目猛地喷出火星,“你说去与野族为伍?你要将整个龙虎山陷于不义?你你你…!”他霍地立起身,怒气填膺反而张口结舌,抬起脚来哗啦一声将石桌踹翻,兀自怒火未息。

“只是一时权宜,留得青山在。”林枫肚腹被撞了一下,退开几步得保平安。

“就为了苟且偷生,众兄弟都是血性男儿,大不了、大不了……”剩下的那个字卡在喉中,哽成了根刺,吐不出咽不下,横亘在那。

生命太珍贵了,如何能让他们为自己过错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少爷慎重思之,属下告退。”林枫捂着肚子从从容容走了,再待下去可真狠不下心逼他了。

林载阳宛如一堵高墙倒塌在地,“这事做了就背负骂名遗臭万年,如何使得,可”,他痛苦地抱着头,泪水禁不住泛滥涌出,“我爹一世英名倶付诸流水了。”

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世人不知林将军埋骨关外不求声名,只道他挂印归去闲云野鹤的佳话,未封妻荫子,将死归于沉寂默默无闻。

无名而名,莫过于此。

“权衡取舍,总是难以避之。”孟居安在一旁把肉烤得很香,林载阳也不嫌烫,抄起一块往嘴里塞,眼泪汪汪,呼啦呼啦地呵气,“枫老二真不是个玩意,当时怎么就不死命拦住我,你说是不是?唉,怎么都得背个反贼的罪名了。”

走与不走都是乱臣贼子,他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哥啊,你多逍遥自在,孤家寡人,犯了事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怎么能让兄弟们给我赔了命。”

“不多管闲事就好了,”他接着摇头予以否认,“不对不成,路见不平,那也不能袖手旁观。”

“出门带脑子就好了,”孟居安面对那张稀里哗啦的黑脸膛子,真觉不堪入目难以睹卒,“不然哭倒长城都不好使。”

“我又不是娘们哭什么长城。”林载阳把泪一抹又是一条好汉,“呐,我那啥,兄弟们不愿跟我去的,你就给照顾着,”他私心里希望众弟兄能跟他撇开关系,势不两立最好,“都是混子,跟你那些普通随便也合得来。”

“你放心,龙虎山散不了。”

“天下没不散的宴席,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太快了,未及回首往事成空。林载阳仰面咽泪,他从怀里掏出龙令递给孟居安,“往后就托你照顾了。”

孟居安没接,展臂给他个拥抱,猛力砸他脊背,“保重。”

林载阳脸上发痒,泪水冲破阻碍。紧接着就顾不上痛哭流涕泪水涟涟,因为被殴打得快内伤吐血了。还没等他反击回去,孟居安就放开了手,令牌被一把推回来,“留个纪念,纪念你逝去的、肆无忌惮的好日子。”

揭人伤疤的都不是好鸟,林载阳怒目而视,又一想还真是,讪讪地把令牌收入怀中。

炊烟袅袅的晨风里,钱宝宝扛着米面,手里大包小包,拐进万家小巷敲响木门。

他敲了许久。

“谁呀?”被呛住的咳嗽合着脚步声,话声贴在门上从门缝里透出来。

“是我,”钱宝宝有些局促地咽口唾沫,“我给你带点东西。”

楚嘉笙知道是他。

里面变作彻底的沉寂。

“我放这了,你收进去。”钱宝宝急忙说,放了东西匆匆走掉。

脚步声渐远。

楚嘉笙卸下门闩,隔壁已有好奇的脑袋冒冒失失地探出来。听到动静,那些脑袋仿佛抹了油一下子就滑进去了,门缝里依然有鬼鬼祟祟的眼睛。

楚嘉笙走出去,巷口的墙像面巨大龟壳耸立着,一只脑袋在伸伸缩缩,这下正好与她朝相。钱宝宝惊了一跳,赶忙缩回壳里。

“钱阿弟,快进来吧,何必躲躲藏藏,又不是见不得人。”楚嘉笙大大方方拉着他胳膊进门,着手去卸门板。

“我来我来,”钱宝宝卸下门板倚在墙边,楚嘉笙走进厨房去了。

他把东西拿进来。

厨房里楚嘉笙坐着个枣木板凳拉风箱,通风口的小木片开开合合,火在灶膛里呼吸吐纳,映透了她不施粉黛的脸。

“以后就别再来了。”

楚嘉笙背对着他,没回头,钱宝宝讪讪地站在门口,死咬住最后的权利:“我来看阿行,我哥是她义父,她也就是我干闺女,”钱宝宝有点难为情似的咳了两声,厚着脸皮说:“阿姐,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你不能赶我。”

他干闺女就在这时哇哇大哭。

钱宝宝逃也似的跑进房去,忙不迭洗了手,双手捂肚子上,暖和些才去换尿布。

楚嘉笙看着灶膛里的粗木头慢慢煎熬,锅盖上压着青砖,锅盖缝里一团团的雾气突破压制升起来,馒头的香味弥散空间,自由自在地蒸发了。

她心里却起了一团酸涩的雾。

“阿姐,孩子饿了有吃的没?”

神智被拉回来,小锅里熬好的粥早舀出一碗放温了,她端进去,钱宝宝把孩子给她就去厨房了。

“阿姐,快熟了没?”他守着灶火。

“好了,你拾出来吧。”楚嘉笙竟完全忘了时刻,听到钱宝宝答应了一声,她心里那团雾变得又苦又涩。

熬白菜煮大了,好在没干了锅。钱宝宝把灶膛里的木头掏出来,用水淋透了搁墙角晒干,洗手收拾饭菜。

孩子吃饱在摇篮里左顾右盼,钱宝宝屁股上长疔坐立不安,无心饭菜,偷眼看楚嘉笙。

“阿姐,我以后还能不能来了?”

这句话问得好生委屈,楚嘉笙要回答个不字,他能立马嚎啕大哭。

“你每天都来。”

“我忍不住,”钱宝宝抓耳挠腮,带着哭腔,“我就想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呢。”楚嘉笙垂着头,嘴角挑着个凄凉的笑,“你想着我就别来,旁人闲言碎语还不够受的,我只想清清静静的。”

“好看!”钱宝宝拍桌而起,梗着脖子道:“我不让旁人说闲话,我要让你入我家祖坟!”他这口鼓起来的气很快泄下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愿不愿意,阿姐?”

那团雾气成了滚沸的水,五脏六腑在里面颠来倒去地熬。不止烂到骨子里,她整个的败坏了,稀里零碎的狗肚肠,自己都觉得脏。

“你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冷笑把脸撕裂了,是碎掉了一层面具,露出了血淋淋的骨肉。

“我知道,”钱宝宝就哭了,“我很心疼啊,恨不能把自己剖开,捧出心来给你,随你怎么样。”

他告诉她是剜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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