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意不得不在水球涌到门口之前伸指点住,手掌一扬,水球顿如离弦之箭朝孟居安射去,半途中倏忽一分二,二变四,四转八,攻向孟居安上中下三路。
孟居安叫一声好,然后腾身跃起,快如逾风迎上八个水球,脚下真气纵贯,竟将八个水球尽数聚集融为一体又朝陆知意踢去!
陆知意中指拇指相交弹出,水球不待飞近已然炸裂,孟居安也没闪避,跟在其后被瀑流迎面拍击立刻退开几步,继而更为迅捷地闪身而进,直接抓住陆知意小臂将其拉入雨中!
陆知意被炸开的水墙遮了视线,全无防备便落到铺天盖地的雨中立马成了个落汤鸡。
雨水冰凉,打在身上生疼,雨幕迷乱视线,轰雷闪电使心中悸动砰然。
很刺激。
“怎么样,是不是挺爽?”孟居安声带笑意。
他扶得很稳,陆知意毫不担心会摔倒,下意识道:“很好。”
“爽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很淫邪不雅的调调,“这是招了什么野男人?”
孟居安心头一凛,这声音他当真听过,是那个刽子手无疑。紧接着就感到身子一晃已被陆知意扯入屋中,吱呀一声门跟着合上。
陆知意双腿残废,失惊之下力度使得不对,非但没能坐上轮椅反而跌到地上,连带着尚未回神的孟居安扑倒在地。
陆知意吃痛低喘了一声,而后迅速冷静,沉声道:“没什么人,不要乱说。”
“好在是我,小爷尽管放心,要是方堂正那家伙你岂不是要糟,以后可千万藏好了…”话音渐行渐远,随即消弭无声了。
好在是他,陆知意也是这么想,松一口气之后立刻感到身上重压,肌肤熨帖的火热温度滚烫湿热得令人不适。
“小孟,你起来。”
“我怎么起来,”孟居安哭笑不得,“你先松手成么?”
陆知意情急之下连拖带抱缠得死紧,还怎么让他起得来。
如此一来,也恰好阻住了孟居安想手刃此贼的一时冲动。
——他是陆景行派来的人,若有个三长两短,陆知意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罢了,孟居安暗想,毕竟时过境迁,为这点子事伤了自家和气,划不来。
陆知意双眸浮现几缕迷惑,终于明白过来缓缓松开了手,他二人坐起身视线相触不禁都笑出来。或许为方才发生的一切,或许也不为什么,总之很想笑便笑了,自然而然不必理由。
床边烛火被灯罩护住,光晕安然,映在青纱帐里,蚊虫浮在帐外,陆知意随意晃动手指将蚊虫置于死地,孟居安凑着灯光看无道经图画。二人相对而坐。
“阳维起于诸阳之会,联络各阳经归于督脉,阴维起于诸阴之交,联络各阴经以归于任脉,你看,”孟居安往侧探了探身,陆知意也随之凑上前,“无道经所著真气巡行之法应当两脉同练先摒除其它,不能丝毫有差,否则失却调和必然成祸。但这两脉调和之法倒不知如何,一心二用两脉真气却要表里相合丝毫不差,中原武学绝无此等练法……”他抬眼看向陆知意,目光深邃,埋着沉滞不解的黯。
“很简单。”陆知意示意他伸出双手,将他掌心竖起朝着自己,然后骈指点向他左右掌心,透了两缕真气过去,循两脉引导而行。
突如其来的一下令孟居安猝不及防,两脉骤被冲撞如冰火两重充斥激荡,而陆知意出于自身残疾自丹田之下便不知该如何引导,只是循环往复的乱来。
这么不上不下把孟居安弄的苦不堪言,另一方面潜力运功将乱行的两股真气压入丹田,怕他再乱来只得攥住了那双手。
“让我多活几年吧宝,没你这样的,”孟居安苦笑求饶,那两股真气互不相容在丹田作乱难以压制,“就真那么想我来练?”
“你大可试试,我护你无虞,”陆知意一本正经地望着他,双眸明净透着股强势镇定,“不然你一身武功就此作废那又何必。”
他玩笑开得可有点大,孟居安对这种作死挑战向来跃跃欲试舍我其谁,因此也不计较,反而笑道:“成,我就撞出条路来。”
他放开陆知意双手,专心打坐练功,将两股真气缓缓导出,分入阴阳两脉,阳维起自金门穴,阴维起自筑宾穴,循上而行,两道真气庞大浑厚实难收束,浩瀚奔涌,行不过腹便难克制,浑身抖动冷汗频频。
他所渡内力于常人而言少说也有两年之功。
“你可真大方啊,”孟居安仍不十分紧张,实则难负陆知意用心良苦,竭力运转冲撞。
“用心,毋言。”陆知意声音平淡,实已瞧出此间凶险,全神贯注凝视着他,生怕出一点纰漏。
雨声潇潇,噼里啪啦打动枝叶,骚扰着屋内沉寂。
孟居安猛然将两脉真气调转阴阳,这下真气纵贯,浩浩荡荡冲破堤坝,川壅而溃!
——几口浓血霎时喷溅地上。
真真是疼得撕心裂肺周身如煎,他顾不上说话,陆知意左掌已贴至背心,软绵轻渺的清凉之感浸润五脏六腑,孟居安随即运功将两束真气重新压入丹田。
见他无碍,陆知意才收回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