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钟报时的声音响起,在提醒新年将至。这一瞬间,世界上许多角落的许多人开始纷纷许愿,准备倒计时。
“如果让你最后对我说一话,你想说什么?”奥罗拉起身准备离开,她最后再看了弗林特一眼,朝他垂下问询的目光。
“ 我会说……”
他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有了答案,弗林特抬起头,像仰望一颗遥远的星,“……看见我,奥罗拉。”
他没有要求她留下,没有自恋地告白希望她回应,只要不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只要能被奥罗拉看见,一个骄傲自大的弗林特可以甘当备选,甘当影子,甘当露水情缘,他愿意看她的背影,哪怕只能得到施舍的眼神。
敏锐感知到一切的奥罗拉难得愣了愣,她明明不是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
她不太懂爱,各式各样的爱,爱这种东西本身就足够复杂而反复,她只能大致感觉到温暖,和在一个人身边能放松下来,不论亲情,友情。
平斯家的经历让所有人都怜悯她,不论她需不需要,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一定要获得许多的爱去弥补悲惨的过往,但随着她长大,她发现自己并不需要,她有自己追求的东西,她的精力有限,她利益至上,她从没听过一个人因为失去爱就活得浑浑噩噩,而金钱,名气,权利无一不比虚无缥缈的东西重要。
索菲与她相反,是不折不扣的体验派,她说充满怀疑的人,太理智的人,太多考虑的人,总没办法很好地体验着爱,尤其是踏入爱河。
于是奥罗拉问她,“如果因此作出错误的选择呢?”
“错误比魔法存在的时间更长久,人总会犯错,如果你很聪明,很谨慎却又犯了错,那可能是你生命中的课题需要去面对解决。”
“那你会怎么做?”
这并不好回答,索菲想了一会儿才气势汹汹地挥了几下魔杖答道,“那就诚实地去愤怒,去发疯,去后悔!做一切能做的又有益身心的事。”
大不了去愤怒,去发疯,去后悔,奥罗拉心中浮现这些声音——它们在叩击她的心脏,这让她联想到了自己曾做过的奇怪梦境,在这样暧昧而紧张的气氛下,疯狂的念头在肆意生长——
她注视着前方,眼前不是索菲,而是马库斯·弗林特。
“那如果一个人在山顶,而另一个人还在山脚下呢?”
“那我就在山顶等你,等多久都可以。”马库斯·弗林特毫不犹豫。
他听懂了奥罗拉的言下之意。
在他迄今为止的生命历程中,他只有两次这样狂热的心动,全部都属于奥罗拉·平斯,属于过去的她,现在的她,乃至未来千千万万种模样,千千万万种可能的奥罗拉·平斯。
巫师的寿命漫长,但某些时刻某些抉择,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他宁愿永远当一个执着于奥罗拉的傻瓜。
奥罗拉伸手将弗林特推到沙发上。
新年的钟声敲响,焰火的声响,相互祝愿的声响远远传来,在炉火光亮未曾抵达的角落,两人借着外的月光与雪色接了一个生涩的吻。
一旁的圣诞蜡烛从烛芯开始,一点点融化成温暖馥郁的湖泊。
摇荡,摇荡。
摇摆。
是没有把心脏封锁在躯体之外,依旧能在安稳中感到触动,感到面前的人在某一瞬间有了另一种意义,感到不同。
即使一个站在旧日故事的结局,一个在心波曳动的彼岸,最开始的起点。
盲目爱神的金箭被锻成了时间的圆环。
……
“所以,这就是你圣诞假期的故事?”
千禧年的热浪席卷尽了冬日的风雪与寒意,《诗翁彼豆故事集》系列戏剧巡演的首场,封闭忙碌了大半年,只靠猫头鹰传递书信交流的奥罗拉与朋友索菲终于再一次见面。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演出比想象中的顺利,最后一幕演出即将结束前,紧绷了一个晚上的奥罗拉终于有了放松了下来,一起在包厢里的索菲才有了继续询问的机会。
“没有什么特别的。”
奥罗拉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落在爱尔兰小矮妖提灯照亮的舞台上,无数道工作人员发出的高难度魔咒让一切布景梦幻至极,观众们纷纷沉醉其中。
“我们在起床后一起吃了早餐,然后离开了公寓,开始了各自的生活——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人生更重要,想要爱一个人,首先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噢……”索菲有点失望,她不太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局。
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琢磨着在奥罗拉巡演间隙带她和观众席第一排的平斯夫人去游玩放松,刚想推荐一个烹饪海鲜绝佳的海边小酒馆,却听见包间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魁地奇队服的高大青年正大口地靠在门边喘气,怀里小心护着满满一大束漂亮的鲜花。
“不好意思奥罗拉,我来迟了。”他喘息着抬起头,露出了温驯而快乐的灰色眼眸。
马库斯·弗林特想成为更好的人,他想变得更好去站在奥罗拉身边,他想追上她,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离开公寓后,他目标明确地向查德里火炮队递出了入队申请——即使被拒绝了十三次。
坚持到现在,他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球队里一名有上场机会的替补队员,秋天时就能转正。感谢梅林,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训练,又获得勇气直面自己内心。
通过门钥匙和幻影移形来找奥罗拉之前,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和球队成员们一起打败了法尔茅斯猎鹰队……过程不必叙述。
虽然距离球队重回巅峰,把口号“让我们大家交叉手指,期盼那最辉煌的时刻”改回1972年以前是“我们将征服一切”距离还很远,但他已经兴致勃勃地准备收购球队的事宜,打算先换一批最强劲的装备。
“你其实可以在后台等我,很快就结束了。”奥罗拉扫视了一眼他因为赶路而狼狈的姿态,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
弗林特笑了,笑容莫名有些得意,“不用想我能猜到今天的演出一定很圆满,结束后你会被人群拥簇着祝贺,所以我一定要做第一个来送你花的人。”
他礼貌地和奥罗拉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又抱着花束一路互送她回到后台,才肯彻底放松下来,走到奥罗拉为他准备的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上。
灯光亮起,幕布拉开,舞台上,奥罗拉和她的团队一起手握着手出现,接受着雷动的掌声与祝福。
站在人群中有着无数可能的年轻魁地奇队员,抬头望向成功而知名的首个巫师剧团团长,在如潮水般热烈的掌声和,两人默契地视线交汇,露出笑容——
我在未来认识你。
我自过去爱上你。
在这个世界,我们是没有光环的配角人物,但并不影响我们成为彼此人生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