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手冢国光受了伤,他怎么可能赢……’
‘啧,就算是这样,冰帝不也没赢吗,还放大话说什么胜者是冰帝,真是大言不惭。’
‘号称是冰帝网球部的接班人,还不是被一个国一的小子打败了。’
‘哈哈,冰帝真是没人了……’
……
穿着冰帝网球部队服的一群少年沉默地走过,耳侧的闲言碎语依稀飘进耳中。
脾气比较急躁的向日岳人已经攥紧拳头,忍不住想要找人理论,冥户和日吉的面色沉着如水,就连老好人的凤长太郎都咬着牙齿不说话。
异常让人窒息的氛围。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迹部景吾像是完全没有受到这些信息影响,神色如常,只是停下脚步,冷淡道:“不华丽之人的话,没有听的必要。”
“下次赢的,会是冰帝。”
“走了。”
结束了那次比赛的冰帝网球部正选,在训练上都比之前更加拼命。
所有人都像是憋着一股劲,想要在下次比赛雪耻。
即使说着‘不华丽之人的话没有听的必要’,但是失败的耻辱就如同钉子一般深深扎在每个人的心中。
不能忘,也不想忘。
至于他——
他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从国中一年级就成为冰帝的网球部部长,他是冰帝的帝王,信奉强者为尊,自然也肩负着带领冰帝走向更高一级的使命。
胜与败,手段只是过程,结果才是目的。
作为竞技体育运动,追求胜利并不可耻。
不计代价与手段获得的胜利,结果比过程重要。
但——
撇开身为冰帝网球部长的责任,他也想同康复后的手冢堂堂正正地一决高下。
没有外在的干扰,没有裹挟了责任和期待后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否出于本心的手段……
只有网球,只有他想要赢过手冢的渴望。
那是属于他迹部景吾自己的,私心。
为此,他努力训练新的发球,就是为了同手冢一较高下,而这次手冢的归来,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要赢。
磊落坦荡、耀眼地——
获胜。
而在那之前,他会击败其他对手。
迹部从回忆中脱身,将手中的球抛起,球拍挥出,一个普通的发球落在对面的球场。
“砰。”
黄色的网球落在地面后弹起,滚动了一小段路程,最终停下。
见到这一幕,樱芜从方才一直锁紧的眉缓缓地舒展了开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坐在了教练椅上。
片刻后,迹部景吾走了过来,樱芜顺手将毛巾递给他。
汗水打湿了他的眼睫,但深蓝色的眸中却透出明亮的色彩。
毛巾笼罩整个脸部,连带着喑哑的声音都有些发闷,细听似乎有几分咬牙切齿。
“本大爷不会走上手冢的老路。”
他才不会像手冢一样为了责任让自己受那样的伤。
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樱芜轻笑一声,眼底乍泄出粲然的光芒。
其实只要节奏控制得当,这一招完全可以作为有力的武器,但前提是,不能让手段,反而伤了自己。
得不偿失。
看来迹部,已经找到他的答案了。
“你想好那招叫什么名字了吗?”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膝,没有看他,像是随心一问。
迹部擦干汗水,在椅子上坐下,却不答反问:“你喜欢瓦格纳吗?”
理查德·瓦格纳,浪漫主义时期德国著名的作曲家与指挥家。
樱芜微微颔首,语气平和中带着赞赏:“我欣赏他的才华。”
“唐怀瑟发球。”
她目光移向迹部。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一招,叫唐怀瑟发球。”
闻言,樱芜不语,抬眼望向天空。
偌大的天幕之上,聚拢的深晦乌云慢慢地飘散,在短暂地遮蔽了月亮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光明。
拨云见月。
就像瓦格纳笔下的唐怀瑟,那个内心彷徨忧郁却最终从迷梦中清醒,明晰了自己所求,以牺牲而得到灵魂解救的贵族青年。
就像那个悄无声息将自己的际遇与思绪融入这部歌剧的,想要朝着目标前进,同时不希望迷失自我的少年。
以为是偶然,却原来是必然。
“迹部——”樱芜唤了一声。
“嗯哼?”他望向她。
月色落在她的身上。
樱芜敛眸,扯了扯唇角,如往昔清越干净的嗓音,似是无奈,又像是失笑。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