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昀做事向来肆意妄为,如今却好像有了不能明说的心境,像一团扯不开的乱草,轻轻一拨就扯得疼。
他在魔界杀光了那些聚众啖肉的魔修,心情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心中的愤懑愈演愈烈。
简清昀躺在玲珑塔顶,血月映入眼底,与黑灰的眸子融合。
他眨了眨眼,有一点湿湿的东西留下来。
自己竟然哭了……
简清昀触碰着陌生的液体,内心骤然涌起巨大的震撼。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简清昀闭上眼睛,眼前马上浮现出池苑的笑盈盈的脸庞。
他翻了一个身,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
简清昀知道自己一直在回避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次偶然得知池苑对“简清昀”的厌恶,让他无比恐慌。
在此之前,简清昀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就算是所谓的清高修士们将他师父、师兄死去的罪名安在他头上,他也不甚在意。
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
简清昀突然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要隐瞒,那就一直隐瞒下去吧。
他可以用无鱼这个身份和他们一起生活一辈子。
*
池苑这两天都没睡好,吃早饭的时候还在不停打哈欠。
简木把最爱的煎鸡蛋夹到池苑碗里,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额头:“爹爹,你病了吗?”
池苑笑了一下:“没有,就是有点困。”
简木又试探着问:“那爹爹是在想什么人吗?”
“没有,”池苑把简木的手拿下,“我哪有什么想的人,在这里我只有阿木一个大宝贝。”
简木戳戳盘子里的包子,另一只小手撑着脑袋:“爹爹,可是我好想无鱼哦,他都已经六天没来了。”
池苑嘴角动了动:“他来干啥,来和你抢饭吃?”
简木跳下椅子,走到池苑边上抱住他的腿:“我就是想他嘛,爹爹我们去看他吧。”
池苑停顿了一会儿,才把简木油乎乎的小手从自己腿上扒下来。
池苑若无其事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我知道我知道,”简木有些兴奋,看出池苑已经松口,“我告诉爹爹,爹爹就带阿木一起去找无鱼!”
“你怎么会知道?”池苑看着已经逐渐古灵精怪起来的简木,帮他整了整衣领,“好了,把包子拿着,你要去早课了。”
简木见池苑真不信,急了:“我真的知道,我们有心灵感应!”
什么感应?
你们可能都不是一个物种的,哪来心灵感应?
池苑无奈地去拿来手帕,打湿了帕子给他擦手:“阿木,小孩子说谎话鼻子会变长的。”
简木惊呼一声,捂住鼻子,“唔唔”地还想说话。
接着,他又放下手,绷着小脸,可谓是义正言辞:“爹爹说谎话骗小孩,鼻子也会变长的。”
简木见池苑还是一脸不信,又说:“我真的没有说谎,就是在师父说的血月那日之后,我有时可以看到无鱼在干什么。”
池苑说:“好吧,那你说说他干了什么?”
简木又缩了缩脑袋,刚才的气势少了一半:“我就看到了一点,就是那天晚上,我看见无鱼站在一个圆圆的台子上,台子可大了,周围黑乎乎的,好像有人再叫,后面就安静了,无鱼也走了。”
池苑忍不住笑了:“崽,你这是做梦呢吧。”
“没有没有,”简木摇着圆乎乎的脑袋,束起的马尾荡来荡去,“后面我还看到了,无鱼躺在高高的屋顶上,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哪里。”
瞧着一脸认真地简木,真不像在胡编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