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娘对她们的记性本也不多期待,可才发生不到三个月的事情,能忘得这样干净,别说刑狱司,便是放眼天下也少见。
“团圆酒楼那回,我们刚坐下她就要去解手。可还记得?”
陆招子没说一个嫌字,可她摇着头的样子,已经说明了真实想法。
“什么好像?”
段芳和这会儿倒像是想起来了,拍着手非常笃定地表示:“就是!”
不过碍于这样一件近在眼前的事情想不起来实在有愧,段芳和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扭身往外面走去。
“走走走,赶紧去汤池里泡着。来都来了,聚在这小屋子里聊天多不值当?”
然而,入浴不足一刻,段芳和都要睡着了,不想一旁嚼着清甜可口果子享受着的卫金娇突然做贼一样,压着声音凑到她耳边:
“老段你说,阿思是不是那个……肾不好?上次神医过来,说她什么虚来着。”
卫金娇的嗓门大,为了压声音,说话只剩下了一阵气音。
一缕缕气随着她的话音传入段芳和耳中,让她冷不丁从池子里站起来:“谁!”
她动作过猛,不大的池子随着她的动作溅起一阵大浪。
一时间,汤池里经叫声一片。
她们说话的当口,林思已经跟着一名侍女到了茅房的位置。等侍女离开,周围不见人影之后,她猫着身从熏臭的门后闪身出来,踮着脚绕到了茅房后方。
宁京的管道排布很有规律,一般茅房下方就是脏污的下水道。而后方,则有一个通向都回到的井口,是为了方便工人修理而留的口子。
这是她在去廉州的路上,同车夫闲谈时得知的。
为了验证,她出发前还特意用巾帼堂的茅房试验过,确认车夫所言不虚。
像濯尘汤这样的地方,地下热水管道众多,按规定,一定要位于下水道上方。
这样才可避免污染。
有了大概的方位判断,林思很顺利地沿着井口预留的绳梯来到了下水管道旁。
弦月寒夜里,通道黢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的感觉轻易唤醒了林思关于地牢的回忆。
她从怀里取出此前准备的火折子,火光跃动了一下,照亮了眼前景象:
这寻常百姓所用污水管道果然比地牢要矮小、逼仄得多。人在里面别说站,连坐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像条虫一样蠕动爬行。
预留给工人处理的地方稍宽敞些,却也不算富裕,只能蹲着一点点前行。
林思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按着通道上壁,与脏臭的污水隔管前行。
微弱的火光摇曳,林思的目之所及,其实只有自己的膝盖。
遇到拐角转弯处,难免碰壁。撞了三次手背、火折子灭过两次之后,她开始每挪动一步,都用脚往四周去探,探过之后再往前行。
可这并不是最为难人的地方。
整个通道内壁不知被何种爬虫占地为王,林思的手过之处,都布满了触感恶心的黏液。
黏液像鼻涕一般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垂下掌心,再滑落手腕,最后聚成一团,浸湿衣衫袖口,隔着皮肤贪婪地舔舐着她的皮肤。
林思却无所觉一般,每一步都用尽全力戳进黏液深处,用手心贴着上壁感受着温度的变化,不放过任何一寸可能。
她突然有些庆幸,原来在猪狗圈里长大,还有抵抗这恶心玩意的作用。
正当她庆幸时,眼中忽的闪起一道亮光:“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