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终归不是战时。
看着眼前高高围了一圈的竹栏,林思心中一阵懊恼。
别说人,就是老鼠来了,打洞也得打一段时间才能进去。
所谓的安民医馆原貌,不过是给信徒们更多可以凭吊怀念的空间,而不是让人进去探索什么。
生于战时,囚于战时。
林思也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公序良俗,是她不了解的。
但是因为不了解而遇上绊子,林思多少有些不服气。
于是,不服气的她绕着整个竹栏走了整整一圈,心里渐渐对祝怀民生出了几分敬佩。
从这一圈的情况来看,竹栏并非没有被破坏过。有几处竹栏明显色泽与上面的不同,竹片之间衔接的铁丝都没有锈迹,一看就是时常有人修葺才能做到的。
于三娘说过,祝怀民是县里手艺很不错的木工师傅。
手艺好,用料到位,他的要价也比旁人高出一两文。
只是寻常人看不出门道,会嫌祝怀民贵,久而久之,祝怀民的生意就少了许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如今他有了这守护神庙的活计,想来是滋润了不少。还有了可以发挥本事的地方。
突破无门,林思也没心思逗留下去,转着转着回到了正堂,发觉身边的人不知何时都走光了。
她心中觉得奇怪,是都离开用午膳去了?
可照说,她来的那会儿,才应该是用餐的人最多的时候。
还是说山县有一套自己的习惯,她不了解的习惯?
这样琢磨着走到墙边,忽的一阵巨响传来。她蓦地定住,做贼一般靠到墙边躲了起来,小心翼翼探着视线循着声音方向看去。
“损——阴德!”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正堂前空地响起,高亢而悠长的语调盘桓于天地之间,仿佛在唱一种曲调奇怪的山歌。
哼唱的人是一个腿脚不大便利的干瘦老头。
他双手拄着一根盘出包浆的龙头木拐,颤颤巍巍站在正堂面前,正对着神像的位置一声接一声地唱:“损——阴德!”
老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嗓门倒挺响亮。
林思心里一阵好笑,正要走出去,却见另一头祝怀民带着两个少年道童走到老人家面前。
明明周围已经没人了,这三个人却没说话,挤眉弄眼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林思顿时起了作弄的心思,故意跨步走出去。
“咳咳!”她清着嗓子,发现什么新奇事物般几步来到三人面前,看看他们又看看老头,“咦?这是怎么了?”
像是配合她的表演似的,老头紧接着在她后面又拉高嗓音唱起来:
“损——阴德!”
祝怀民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极了。
好似出现了一个他无法应对的状况,他连口都开不了。
平生过嘴的字词集体沉默,在他的舌尖安眠。
两个道童也是嘴笨的,看他脸色,一时分不清他是不高兴还是怎么了,也都闭嘴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声不吭。
正好。
他们不说话。
林思就有机会发挥了。
她朝祝怀民尊敬地开口:“祝先生,这位老人家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听着他像唱戏的呢?”
她不问,祝怀民还能装死装哑巴。
她这一问,他不回答两句,已经不合适了。
仲春之际,气候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