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裘智翻了几页书,却始终静不下心来,无奈将书扔到一旁,躺在榻上假寐。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他懒得动弹,心想家里还有燕赤霞,让他去应门便是。
过了片刻,裘智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刚坐起身,就看到燕赤霞和严夫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严夫人惊魂未定地说道:“不好了,独眼和尚被人杀了!”
裘智对于独眼和尚被杀一事并不感到意外,此人作恶多端,不死才奇怪呢。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来宛平就是为了好好学习,可天不遂人愿,命案追着自己走,连读书的时间都有。
裘智瞬间为自己找到了不看书的理由,心安理得地站起身,看着严夫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独眼和尚死了?”
严夫人身子一颤,双手紧紧攥住衣襟,惊恐万分道:“我去给独眼和尚送洗干净的衣服,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我以为他不在,便推门进去,想把衣服放在屋里,哪知看到他躺在床上。。。”
话未说完,她似乎又回想起了那可怕的景象,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嘴唇哆嗦了几下,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血,他身上都是血。”
裘智听罢,略一沉思,道:“一起去看看吧。”
严夫人突然一把拉住裘智的袖子,战战兢兢道:“裘公子,这事。。。不会是珠儿干的吧。”
裘智本已经迈步走向门口,闻言停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即皱眉问道:“严夫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是珠儿做的呢?”
在他看来,独眼和尚行走江湖多年,无论是身手还是心智都远在珠儿之上,不会在他这条小河沟里翻了船。更何况,珠儿这几天也没什么奇遇,不可能功夫突飞猛进,有本事干掉独眼和尚了。
严夫人听了裘智的反问,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纠结许久,最后下定决心,咬牙道:“珠儿命苦,生下来就没了爹,只有我这个做娘的护着他。后来认识了惠儿,俩人好的和亲兄妹一样。”
说起儿子,严夫人脸上露出怜爱之情,仿佛觉得自己亏欠了孩子太多,心中一阵酸楚,眼泪掉落下来,哽咽道:“珠儿疼惠儿疼得紧。我怕他一时想不开,去给惠儿报仇了。”
裘智不置可否,问道:“珠儿之前杀过人吗?”
严夫人顿时脸色大变,眼中掠过慌乱之色,拼命地摇头,语无伦次道:“没有,没有!他还小,怎么会杀人呢?”
裘智“啧”了一声,显然看出她言不尽实。
严夫人似是怕他继续追问,忙转移话题:“咱们快去破庙看看吧!”说完,不等回应,径自迈步向外走去。
几人匆匆赶到破庙,裘智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血腥气。
他走到床前,只见独眼和尚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身上穿了七八件衣服,脸被划得面目全非,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透了衣衫,虽已干涸,但看上去仍触目惊心,难怪严夫人吓得瑟瑟发抖。
严夫人刚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跑回去找人帮忙。如今身旁有人壮胆,才敢再细细观察。
她看到独眼和尚身上套了那么多件衣服,惊讶道:“这么热的天,他怎么穿这么多衣服?不热吗?”
裘智也感到蹊跷,自己体弱,一向畏寒,现在还没穿这么多,这老和尚壮得跟牛一样,居然穿得比自己还多。
裘智将独眼和尚的衣服解开,查看了尸斑和尸僵的情况。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根据尸体的状况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四至六小时前,也就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
虽已入秋,但下午的气温仍然偏高,独眼和尚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屋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严夫人不习惯这个气味,可又怕是珠儿杀了独眼和尚,不愿就此离开。她用手捂住鼻子,声音有些发闷:“这老和尚死有余辜,不如咱们把他扔进河里。”
裘智心下了然,严夫人一开始找他们过来,就是打算毁尸灭迹。
裘智并未接话,正准备查看伤口,身后传来燕赤霞的声音:“小裘智,你看这个。”
裘智回头,见燕赤霞冲桌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心知有异,立即上前查看。
桌子上摆着一个木人,木人的脸上被划了好几道刀痕,胸口插着一面写有“死”字的小旗子。
严夫人也看到了木人,不安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找独眼和尚复仇?”
裘智在屋内走了一圈,发现屋内物品摆放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疑惑道:“独眼和尚有些功夫,怎么没有反抗,就被人杀死了?”
严夫人听了这话,悄悄瞥了一眼燕赤霞。几人之中,只有燕赤霞和鱼青露会武功,杀害独眼和尚并非难事。
裘智读懂了严夫人的暗示,摇头道:“燕赤霞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时间作案。”
燕赤霞担心严夫人为了替爱子脱罪,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兄妹头上,赶忙说道:“我看到他床上放了一杆大烟枪,估计是抽得人事不省了,没注意到凶手过来。”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裘智和严夫人脸色大变,燕赤霞倒显得十分镇定。他一手搂住一个,施展轻功带着二人跃上了房梁。三人屏息静气,隐匿在暗处。
刚藏好身形,两个衙役推门而入。领头之人环顾四周,很快便看到独眼和尚死在了床上。
宛平鲜有命案发生,他愣了一下,随即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伴,失声叫道:“兄弟,你快看,死人了!”
二人快步上前查看,发现独眼和尚死去多时,又在屋内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便慌慌张张跑回县衙报案去了。
待衙役离开后,燕赤霞才带着二人从房梁上跃下。三人不敢久留,匆匆离开了破庙。
回家的路上,裘智不解道:“这些差役怎么知道破庙里出了事?”
他感觉二人不像是日常巡逻,倒像是知道这儿死了人,特意过来查看的。
燕赤霞摇头道:“咱们三个一直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潘文子和惠儿有半师之谊,这些天抄了几篇经文拿去李家烧给惠儿。烧完经文刚出李家院门,就看到裘智、燕赤霞和严夫人小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