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修文讲课讲得专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草坪上已经没了人影。
蔺思安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直到眼前的宫室第四次出现在眼前的时侯,才恍然发现自己迷路了,说起来他对这宫里算得上熟悉的地方也只有太医院了。
“唉…………”无聊,傅承现在估计在忙,话说在宫里的话,周弈是不是也在,去骚扰他好啦,不过,往哪个方向走来着?
一边思索一边向前走去,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来人。
“唔。”
“啊。”
一名侍女被撞倒在地,手上的果盘里的水果撒得到处都是,她面色苍白,露出惊恐的神色。
蔺思安率先反应过来,一边道歉,一边帮她捡起地上散落的水果,“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没看到前面有人。”尽管在第一时间捡起来了,可果盘中的水果没有坚硬的外壳,一半以上都碰伤了。
侍女没有说话,垂眼看着果盘中的水果,提上一截的袖子下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腕。
“你受伤了?”虽然看起来不是刚才摔倒的时侯造成的。
“没关系。”她慌张地拉下袖子,遮住伤口的位置。
远远的位置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一名小太监,神色严肃,“蠢货,你跑哪里去了?”
“对不起公公,我马上送过去。”侍女听到声音的刹那浑身颤抖了一番,匆忙道歉就跑开了去,蔺思安这才发现她的右脚似乎有些不便,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太监看着侍女远去的背影,面上是毫不留情的嫌弃神色,但面对蔺思安时,却堆满了虚伪的笑意,能在这宫里久待的人,自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得罪不起,“实在抱歉这位公子,您没有受伤吧?”
“没事。”蔺思安不懂他变脸之下的深层意味,只是本能地感到恶心,侧身绕过。
太监习惯了被这样冷脸对待,没什么反应,转身跟上了侍女离开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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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很大,风景倒是一成不变,绵延的高墙、肃穆的宫室、步履匆匆的宫女和太监,无趣至极,不过里面也夹杂着一抹靓丽的身影。
“荀姑娘!”
荀青筠听到他清亮的声音,转过身,虽然历经坎坷,不过她总算知道眼前这位活泼的小公子的真实姓名,“蔺公子。”
“嘿嘿,你怎么在这儿?”
“我现在在太医院跟着刘太医学习,对了,我听说你进书院了?”她怀里抱着一个黑乎乎的陶罐,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真切。
太医院?他抬起头,看着熟悉的建筑,兜兜转转最后居然还是回到了这里啊。
“是啊,昨天来的。”
“那今天没去上课吗?”
“…………”
见他沉默的样子,荀青筠心里明白了几分,微微一笑,“那要不要来太医院看看?”
“太医院?”他去过,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院子,没什么好玩的啊,不过既然她邀请了,那就去看看好了。
直到走到里面,他才知道荀青筠说的太医院和他昨天看到的不一样,昨天的大概只是刘太医自己的院子,这里要宽敞得多,而且人也很多,蒸腾的白色雾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和一丝清香,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小荀,你回来啦!”这里的人大多穿着白色的外袍,面上兜着一半面纱,来人神形看着瘦小,要比旁人矮上一截,他跑过来,一边摘掉了蒙住脸的白纱,那是一张相当年轻的面孔,五官尚未长开,缩在一起,十分青涩,见到蔺思安的时侯停住了脚步,“这位是?”
“是我朋友,来这里看看的。”
任繁是整座太医院弟子中年龄最小的,荀青筠对他照顾有加。
“你好呀,可以叫我思安。”
“你、你好。”任繁看着那张脸,有些呆滞,那是张相当漂亮的脸,精致极了,只是鼻头上红了一大块,看上去有些好笑,“我叫任繁。”
太医院从来没有进过女人,还是一个有能力的、大家族的女人,有人会表示倾佩,自然也有人会因为危机感而排斥她。
“喂,不知道这里闲杂人等不能进来吗,你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高扬的声音穿透蒙蒙白雾,直抵三人的耳中。
荀青筠上前一步,拦在两人面前,语气平缓,“不好意思师兄,是我疏忽了,这就离开。”
被叫作师兄的男人不依不饶,嘲讽轻笑,看像周围的人,“都说了女人不管用,真不知道师傅当初为什么把她招进来,因为脸吗?哈哈哈哈哈。”
话音落地,从四面八方响起的不只有似有若无的笑声,更甚的,是无边无际的恶意,明明是艳阳天,蔺思安却觉得周身泛起森森冷意。
荀青筠仿佛没听见刚才那番话,拽着身后两人走进了边侧的小门。
“他们怎么这样啊!”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