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当年冷漠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她上了当地省台的财经频道,面上带着优雅又亲和的笑容,所在的车间看上去既干净又大,她正带着记者和摄影师参观,侃侃而谈地介绍自己名下企业的产品。
企业家啊,企业家好啊,企业家最怕不好的新闻缠身影响公司声誉和产品销量了。
做下那件事的他们如今地位不再对等,当年他们都不想让那件事被人知道,可现在他不再怕这件事泄露出去,毕竟虱子多了不怕痒,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而电视上那个女企业家事业圆满、家庭幸福,她应该不想被人知道当年她做过那件事吧?
他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轻易放弃他,机会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他找阮相音要钱这件事出乎他意料的顺利,她根本没怎么抵抗,一开始确实让他得逞了,第一次5万,第二次10万,第三次20万,好像不管他说出多少数字,她都能满足他。
他的胃口也被她养的越来越大,他以为他彻底拿捏住了这个女人,直到前天,当他说出100万这个数字。
她不愿意再给他钱,但纵使她把自己的苦衷说破天去,他也不相信她没有100万的流动资金,她每天出行坐的那辆车都不只300万!
什么老板不好当,她名下根本没有资产,全是负债,车、房子都是公司的,手上现金少,最近公司资金周转本来就困难,再抽100万出来,资金链可能会出问题,最多只能给他5万。
5万够什么的,打发叫花子呢?
“你亲妈不肯给我钱,可我欠了50万赌债,限期还剩三天,她不给我100万,我就得被那些人剁手跺脚,可能还会把我的肾割了拿去抵债。”
南斛吐了几口烟,“小姑娘,帮帮忙,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亲妈乖乖拿钱。”
不是,欠了50万反手就要100万?
阮相音是什么冤大头吗?她凭什么帮一个陌生赌徒还钱啊?
“你可能不知道,你所谓的‘我亲妈’并不想认我呢。”
这人怎么知道这事的啊,他是亲子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吗?阮相音肯定不会到处说,“你绑我,她也不会为了我给你钱。”
南斛叼着烟继续去组装电脑,“相信我,她不想认你这件事,我比你早知道17年。”
那到底为什么绑她?
一个在17年前就不认她,17年后依旧不认她的“亲妈”究竟为什么会因为她被绑就听他的话?
17年都没改变的想法难道会因为一场绑架改变吗?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过去多久,人本质上其实根本不会变?”夏存喃喃自语。
她重来了三次,每次都在重复同样的苦恼、解决同样的问题,本质上什么都没有改变。
每当一件事有些进展,就会有莫名其妙的事跳出来让她重新来过。
重新开始真的就会有更好的结局吗?她本人没有任何变化,面对事情给出的解决方案也没有任何变化。
一样的问题、一样的解法,哪怕换了环境,面对的课题仍然不变,她依然停在原地,因为她并没有给出新的回应。
南斛没想到夏存被人绑架,最感兴趣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分人吧,有的人不管怎样都不会变,有的人只要稍微发生点事就会产生巨变。跟时间、事件、经历都无关,只跟人自己想不想变有关。”比如他自己,就算天塌了,他也不会变。
只跟人自己想不想变有关?
夏存的眼睫毛在围巾下面颤了颤,所以问题的答案是她把自己困在牢笼里,不肯开门走出去?
“看在你回答我这个问题的面子上,你的赌债我帮你解决,你先把她放了,我保证她不会报警,当然前提是你同意我提出的交易条件。”夏存试图在这次重启后,给出新的回应,不逃避、不等待,“你告诉我当年阮相音‘不认我’的真相,我不仅会帮你还债,还会雇佣你给你一份工作。”
他不会以为阮相音是个好欺负的人吧?他当李效丰是吃素的?
他能从阮相音那要到100万算她输。
夏存重启之后就很少照镜子,对自己的认知还是28岁时的样子,然而她现在脸蛋鼓鼓,还带着婴儿肥,白皙软嫩的皮肤看着就像个没长开的孩子。
说这种话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你?解决我的赌债?”南斛笑得前仰后合,连带黄毛和寸头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他眼皮都没掀起来,只当夏存是想帮自己脱困想疯了,“别着急,你亲妈很快就会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