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融趿着鞋去找相机。
李效丰慢条斯理走到书房,转动保险,打开保险箱,拿出一份牛皮纸档案袋。
他拆开档案袋,拿出资料,有几张纸张的边缘已经泛黄。
他往后翻了几页,面前出现一张贴着一寸照片的个人资料。
照片上的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朝气中又带了几分痞气,小脸,杏眼,面部线条清晰,以鼻头为中心点,鼻尖看起来像水滴,上下左右都是流畅的弧线形骨骼,非常对称的骨相,颅顶圆润饱满,太阳穴饱满,上宽下窄,下巴不尖不圆。
果然,每一个特征都能跟夏存的脸对上。
虽然神情、性别都不一样,但这两个人就是莫名给他一种很像的感觉。
他继续往后翻,是医院的诊断报告。
阿音十七岁未成年怀孕,生下过一个孩子。
她那时年纪还小,不懂怎么照料孩子,没发现孩子被痰液阻塞呼吸道,直到孩子呼吸困难、口唇发绀才知道孩子不好,急急忙忙叫护士来处理,但她发现的太晚,等护士来的时候,已经太迟,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就这么夭折了。
她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就那么默默离开了医院。
而她那时候的男朋友,也就是照片上的男孩,也是未成年,在阿音生产前夕因为街头械斗被人打死。
阿音遇到他的时候,正是她人生中最脆弱无助的时候。
他现在想起她那时在雨中抬眼看他的眼神,仍觉惊鸿一瞥。
过去这么多年,他依然会为她那清冷又柔弱的眼神心动。
她是他的猎物,是他步步为营、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困境,才能在她最爱她男朋友的时候赢了一个死人。
那个孩子已经因为卡痰而夭折,就算年纪差不多能对上,夏存也不可能是那个孩子,好看的人总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他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多思多想了。
他嘲笑自己庸人自扰,把全部资料放回档案袋,绕好封圈。
“嗡——嗡——嗡——”
“什么事?”李效丰接起电话。
“李总,阮总刚才拿过来两份带毛囊的头发样本,让我们做加急的亲子鉴定,还不让我手下的人跟你说……”
李效丰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嗯,照阿音的意思做,不用让她知道我知道,出了结果再给我打一个电话。”李效丰挂掉电话,把档案袋放回保险箱,锁好。
他沉默几秒,缓缓吐了两息,又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另一个人,拨通他的电话,“阿音最近有没有找你?”
“……阮总最近确实让我们调查了一个人,抱歉,李总,就算是您,再具体的我也不能说了,客户的隐私我们不能泄露。”做他们这行的,做的就是一个口风紧,松一次口,就再也没有客户上门了。
也是,连他见过照片都觉得眼熟,阿音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会不在意夏存的脸。
“好,多谢。”李效丰顿了顿,“那你帮我查个人,主要查她的出生地和出生的医院,最好在一个小时内告诉我结果。”
其实不用他多问,李效丰挂掉电话。
阿音既然有怀疑,他只要等她的亲子鉴定结果就好。
对面的私家侦探一脸疑惑的看着手机,这两口子怎么回事,找他查同一个人?
“爸——你在哪?”李知融在客厅喊,“爸——”
书房门没关,李效丰隐隐听见女儿在叫他,他赶紧走出书房。
李知融把相机包背在身上,转身看他,“爸,我好了,我们出发吧?”
“融融,爸爸突然有工作要处理,过几天再带你去滑雪好不好?”李效丰自觉有愧,赔着笑脸。
“啊,又是这样。”李知融垂下眼睑,无所谓地笑笑,“随你,我都习惯了。”她脱下相机包,随手扔地上,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把相机摔坏,直接跑回房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就知道,每一次都说有急事不得不处理,要过几天再去,但过几天他就忘了。
可他说要带阮相音去哪、买什么,就从来都不会忘。
一个小时后,李效丰收到私家侦探的短信。
夏存的出生地和医院确实跟阿音当年的生产地是一个地方。
早年间,部分医院管理不严格,确实会有抱错孩子的情况,不说当年,现在还偶尔会出现错换人生的新闻。
如果当时夭折的那个孩子不是阿音的,如果夏存就是阿音和那个男孩的孩子,她会怎么选择呢?
他只能有融融一个女儿,他在和阿音结婚之前就做了结扎手术。
他不能给阿音一个孩子,所以尽力在其他方面弥补她。
阿音会选择他还是那个初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