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取法宝一事并非出于掌门贪婪,最终也是希望法宝能更庇护他人。
为苍生而战,宁死犹荣。”
“你十五岁那年下山云游,曾顺手救下一个恶妖作祟、失去双亲的孩童。
可将他送回村后,他竟然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语焉不详,害人以为你才是凶手。你可有不甘?”
“稚童之语混乱不清,自然是人之常情。又是突遭骤变,惶恐至极,又岂能条分缕析地将事端娓娓道来?
我谢明溪行得端坐得正,纵有千万人误解,我亦无愧对青天。”
一连数题,谢明溪都风轻云淡地答过。修剑先修心,光风霁月的剑宗首席弟子纵然历经艰险,犹不改一颗正道之心。
“你既然自诩光风霁月,难道就没有一件问心有愧的事吗?”
谢明溪下意识地张口,却忽然否认之言如鲠在喉,无法说出。
他……当真没有吗?
一向行事坦荡的剑修忽然有些犹豫。若是这个春天以前,有人这么问他,他定能斩钉截铁地否认。
可是自打这个春天,他严整有序的生活猝不及防闯入一抹亮色。以天下为己任的剑修忽然有了一己私欲,也会在某个时刻成为被默默守护的人。
而他方才知晓这一切,和超出自己预料的其他事情,便忽然不见了那道习以为常的身影。
不知情,不清醒,绝不是他能默不作声接受所有好处却不闻不问的理由。
更何况,他也算是一个有点古板的人。那种事情发生后,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该有的回应……他抿了抿唇……
他要给出,也要探得。
“与她发生那样的事——
我不明不白,却也问心有愧。”
明明好像是难登大雅之堂说出口的言语,可是他方一打完,他却猛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身边的瑶瑶抓耳挠腮的回忆着什么,耳朵上、爪爪上的绒毛都根根分明地立了起来。
附近的引导弟子趁着没有镜头,悄悄摸着鱼。
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中,并不知道他意中所指是谓何事。
可他却在这一刻,与镜中的自己赤诚相对。
去找她,去问她,去爱她。
他的心跳动如擂鼓,恨不得立刻飞身丢下这什么恋综便去御兽宗。
可是恋综也是她的成果,她的心血。
拳头在衣袖下紧紧攥住。
他不仅大度,他还周全。
*
在医宗之中,尴尬的氛围也在弥漫着。
楼怜和扶妄两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原因无他,只是这些日子习惯了毒舌和阴阳针锋相对的两人,却在叩心镜前暴露了深藏的心思。
“你为何对师弟如此严苛?”
“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扶妄讥笑着应答,“我若不照料一二,难道任由他败坏我乐宗的名声吗?”
大大的红叉浮现在镜中人眉头微挑的,面容之上。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楼小姐风流倜傥,风姿卓绝。你当真如此多情?”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楼怜水眸中一片无辜之色,轻咬着下唇,“我只是曾经想给所有人一个家而已。这也有错吗?”
大大的红叉再次揭穿了弱不禁风的谎言。
【这两人真的太有意思了】
【这真的是下意识的答错吗】
【我说,他俩不会答到最后,倒欠上百分吧】
【别人是答题游戏,他俩是惩罚游戏】
【哈哈哈哈下一个惩罚是什么?我真的笑不行了】
凌厉的唇舌和故意示弱的神情之下,好像两个生硬而笨拙的人,裹在厚厚的外壳下,与世界古怪地打着交道。
言不由衷,话不从心。
“嗤,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扶妄昨日的一通折腾,整个人元气还没恢复过来,可今日的情形却并没有好转。
楼怜水看向他,眼中饱含深情,却依旧无法改变出口的话语带来重重的暴击:
“需要你和我叠在一起,两个人只有一只手着地。”
“……?”
扶妄好像已经将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整个人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但是微风扰动发丝,楼怜水已经走近了他的身前。
“扶公子最是乐于助人了对吗?”
“那是自然。”
楼怜水刻意忽视了扶妄口中的咬牙切齿,浅笑着伸手环住扶妄的腰身。
在扶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起来温柔可意的楼怜水忽然上演一出——倒拔垂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