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娘话落,就溜进了账房,祝卿安记得陶厂的账本都是深蓝色,她刚踩上椅子,准备在一排排的蓝色账本中开始找,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祝卿安这个姿势实在不方便回头,她原本以为是李妈妈,等到粗犷的声音响起时,祝卿安才惊慌失措的从椅子上下来,回身给陶显亦行礼。
他前些日子去了京城,明日是跟林三娘的大婚,今天陶显亦赶回来不意外,意外的事,他会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香瓷阁。
“这陶厂的账本不许他人触碰,三娘未曾与你说过吗?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规矩祝卿安自然是学了的,账本也是林三娘叫她帮忙找的,实在怨不得她越矩。
可这话说出来,显然会让陶显亦更生气。
祝卿安思来想去,拘谨道:“回禀厂主,账本是……”
未等祝卿安说完话,陶显亦摆了摆手,夹在手指中间的老山檀手串随着他的动作摇摆响动了下。
他一手挑起祝卿安的下巴,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道:“这香瓷阁的伙食果然要比其他地方好一些,你这小脸没几日便水嫩了不少。”
陶显亦眼中满是对祝卿安的贪婪,他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要往祝卿安脸上摸去,“当时没有你那个丑姐姐替你出头,你现在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祝卿安往后稍退一步,躲开了陶显亦的触碰,显然是陶显亦对祝卿好点评的不满,祝卿好脸上虽有斑痣,可祝卿安却觉得那如月季般的斑痣点缀的刚刚好,看上去有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韵味。
祝卿安揪紧衣服,心下又狠狠记了陶显亦一笔,不过面上仍是毕恭毕敬地答道:“账本是三娘叫我帮忙取的,请厂主莫怪。”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陶显亦心中不忿,冷哼一声后,甩着袖子将手背在身后,刻意揪着这点往下说:“有什么账本需要你帮忙找的,说给我听听,若是说不清楚,便要受罚。”
陶显亦这分明是刁难,而不是问话,祝卿安低下头,正苦思冥想着怎么回答。
好在林三娘从账房走出来,解释道:“那账本的位置太高了,我叫她踩着凳子帮我取,你怎么刚回来就生这么大的气?”
有林三娘亲自出面,陶显亦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多做文章,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又提点道:“这账本向来不允许外人瞧见,你在这事上怎得这么不仔细。”
林三娘自知理亏,只能屈身道歉,伸出手道:“这事是我不对,下次不敢了。陶大人要打要罚,三娘甘愿受着。”
祝卿安心中一凉,明日可就是两人的婚事,陶显亦该不会这么绝情吧!
陶显亦显然也记得婚事,并未真的处罚,只是在林三娘身上打量片刻,笑道:“说什么胡话,难道你要让明日的宾客见到带伤的新娘?那这泸州城的百姓要如何看待我?”
陶显亦说着便牵过林三娘的手,带着她往外走,祝卿安悄悄抬头,原是想再看林三娘一眼,不想她也刚好转过身来,一字一顿道:“刚刚陶大人的话你也听了,不许再碰香瓷阁的账本,我让你找的,等在我的监督下,再进行。”
“祝卿安,你可记好了?”
祝卿安俯下身,说道:“是。”
待两人走远,祝卿安才松了口气,坐在桌前重新制瓷,准备度过这无聊的一天,又或者是以后茫茫数日。
林三娘虽然只是妾,但陶显亦看在往日情分,小小办了一场纳妾礼,请了泸州半数的宾客。
陶厂跟平日没两样,奴仆依旧忙碌,李妈妈依旧严苛,只是众人心中都清楚,李妈妈心中正高兴着,泸州陶府也正热闹着呢。
等廊钟再响,祝卿安掐准了时辰赶去芙蓉斋,刚好能碰上祝卿好和知夏。
刚一屁股坐下,知夏便凑了过来,眼神凝重道:“陶府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妈妈下午就被知府的人带走了。若李妈妈真的犯事,她逼我强嫁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祝卿安在香瓷阁,没了林三娘,消息不免落后一些,她听到李妈妈被知府带走稍稍惊讶,可转头一想,李妈妈是陶显亦的人,只要陶显亦不倒,李妈妈就不会出事。
祝卿安不想给知夏好不容易盼来的机遇泼冷水,便小声说道:“若李妈妈出事,自然可以不作数。”
话音刚落,芙蓉斋瞬间传来无数的脚步声,他们身着深蓝色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宽阔的腰带,肩膀上镶嵌着四四方方的云纹图案,上面刻有‘衙’字。
“你们谁叫祝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