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闻言,一时语塞,还有些烦躁。她常年独自生活在幽冥血海,没有交流的对象,缺乏练习自然有些不善言谈,没想到外面的生灵说话这般不干脆,有这磨蹭拖拉的功夫,早飞到东海之滨了。
只是毕竟还是光目更清楚这洪荒之事,有这样一个向导,总比她自己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好。
于是耐住性子,好言相劝:“我本就是出门历练,既是历练,便免不了苦难,若我真一路趋吉避凶,倒不如结庐关门颂黄庭。何况我也对这轮回之境好奇不已,若我们真能寻到,也是丰富了我的见识。与道友同行,还能互相照应一二,倒是我讨了便宜,道友连这点方便都不肯给我?”
光目见冥河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实在是不好推拒,也只能应承下来。但心中暗想:元屠道友哪像我这般急切的希望寻到轮回之境,她怕是心地善良,不忍我孤身上路遇到危险。我得记住这份恩情,后思回报。
想到此处,光目口中默念了几句口诀,双手结印,冥河这才发现脚下的流云是件法器,在光目的操作下,化作轻舟向东方飘荡,空游无所依,却也无所阻,飞得又快又稳。
待云舟飞行得渐入佳境,光目才顾及向冥河解释:“此去东海之滨,路上还不知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借此法器飞行,事半功倍,咱们正好以逸待劳。”
冥河点头称是,好奇地打量着云舟,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光目看出冥河对法器的兴趣,趁着空闲,便给她简单介绍介绍:“洪荒现今最好的法宝还是那些先天灵宝,只是先天之物有数,多落入那些前辈大能手中。我等寻常修士也需借器物之便,渐渐琢磨出用熔炼天才地宝来锻造法器宝具之法。”
“这云舟是我师傅采集祥云所炼,可以随心意变化形态。平时是一顶僧帽,放出来就是一团云,打坐时是蒲团,赶路时就是云舟了。”
冥河不懂炼器之法,传承记忆里记载的也多是天生地养的先天灵宝。这云舟她此前从未听说过,用起来却这般方便,想来炼器之道中的翘楚可夺天工,使后天不必不如先天。
不过她只会用剑,所以也只需要剑。她日日练剑,用的是元屠与阿鼻,那元屠与阿鼻就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剑,无所谓先天后天,所以看过了新奇便准备打坐修炼了。
光目想着她元屠道友身无长物,怕真是某地的苦修者,太不容易了,欲将云舟相赠,权作她们友谊的见证。
冥河此前想清楚了此生只修一剑,便直言道:“这云舟很好,可是我不带僧帽,而且我席地就可以打坐,御剑也可以赶路,并不需要这样好的宝物。何况这是你师父所赠,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光目见她对宝物虽有好奇却无贪婪,更觉是可交之辈,暗自思量就算不能在去东海之滨的路上找到宝物,也得去东海之滨的市集上为元屠道友淘换些合用的宝物。
冥河自幼行也修、坐也修,此时见光目默不作声,想是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干脆在云舟上盘坐,五心朝天,打坐修炼起来。
光目看到冥河如此勤勉,也不好打扰她修炼,还不免反思自己实在有些懈怠,也开始了自己的参悟修行。
一路无话,云舟缥缈向东而去。
修行不知年,光目有了一个小小突破,便睁眼起来准备活动筋骨,想下云舟找个小妖小怪练练手,或者和元屠道友分享一下喜悦。
忽抬眼觉得不对劲,估摸着时间,该是天光大亮了,怎么还是一片漆黑呢?而且就算是夜晚,怎么连明月星辰都见不到呢?
仔细一看,更觉奇怪,此处半虚半实,云雾腥臭,向下望去,一座座黑山,重峦叠嶂,更显得空间逼仄。
她见势不对,急忙去叫冥河。
冥河其实并不是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她在幽冥血海习惯了黑暗与腥臭,并没有发觉这在洪荒是不寻常的。
此时感应到光目向自己走来,还觉得有些奇怪,忽然想起光目身上沾染过冥河之水气息,担心她要作恶,到时候万一自己制止起来没轻没重,不好让她带自己去东海之滨找轮回线索。
索性先下手为强,起身向光目走去。
光目见冥河被惊醒,面上有些惭愧,她从小就怕黑,也不喜欢血腥味,碰上这看起来就有些凶恶的地方,她实在有些担心,还需要找她元屠道友壮胆。
冥河看出光目神色忸怩,还以为她是想做坏事被自己发现了,面上倒不动声色:“光目道友,发生了何事啊?”
光目如实以告,冥河实在有些惊讶,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想着可能只是光目胆小。不过毕竟光目比自己了解这洪荒之事,还是准备从善如流,下去侦查一番。
冥河让光目将云舟降下,流光一闪,云舟化作僧帽落入光目手中,怕待会儿需要打斗,光目顺手用帽子将自己的头发收拾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