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失神后,她抓住瞄准镜,转动瞭望筒盯视着靠近的光点,心中的猜测越发笃定。
那道光倏然而至,越过昏白的星月,在视线中显现出朦胧的光影。
不知何时,夜风骤起,温度急剧下降。樱井川顾不得绑紧装备,她一口气把拉链圈紧,帽子盖过了额头,手中牢牢握住怀表和三脚架。冷风吹得她耳朵和双颊泛红,她却一刻不松地凝视着那道微光。
她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了真相。
光芒渐盛,在黧黑的天穹中展现出一种赭黄,又变换成幽白。在蒙昧的光影中,一道巨人的身形显露出来,铺天盖地的破空声和冽风将周遭树木塑形、压弯。地表刮起沙雾,樱井川的器材被吹倒,帐篷掀走,她顾不得这些,在拥有巨大威力的山风中趴下身,死死扒住地面硬石,指尖擦出了血。
从天而降的并非穷凶极恶的宇宙凶兽,而是未知的巨人。
他身影高大,笼罩在煞白光幕中,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冻的、苦寒的气息。
这威压太过强盛,然而樱井川却顶着寒冽的风艰难起身,她惊愕到说不出话。
漫野光线澌流,神秘巨人仍旧保持着双臂伸展的姿势,他强悍有力的身体破开长风,撕裂空间,那是比光波还要狠厉的速度。
仅仅一霎,她在猎猎作响的风声中与巨人相视。时间仿佛被凝冻,此时此刻,呼吸轻若可闻。一双橘红的明亮眼睛与她的接触,樱井川恍然脱下帽子,像是被烫到,心头一跳,愣愣后退几步。
她的猜想是错误的,所有人都是错误的。
那光芒转瞬即逝,她却在对方眼中找到了自己瘦小的影。
如此清晰,如此震撼。
暴风过后的山顶,满地狼藉,杂乱不堪。樱井川在摧折的草木中找到了摔坏的摄像机,残留的胶卷却忠实记下了巨人光弧中的模样。
上帝啊,她头痛欲裂,耳朵里嗡鸣作响,思绪交叠,分不清现实与想象。
樱井川慌乱地翻到地上篝火的灰烬,土是热的。这时才感觉到久违的疼痛,源自于她被碎石片割伤的手指。她又用沾血的手摸出怀表,怀表似乎受到磁场影响,指针停留在十二点一刻。
这一切都证明,刚刚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在一个星降之夜,樱井川与天国使者相遇。
此后的十年里,这道来自群星深处的影子,将伴随她度过百味驳杂的少女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