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看着。
像是看着志保被带走后,每次见面时都越发冷漠,用麻木来自我保护,以避免忍不住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再多点,让监视她们的琴酒不耐烦一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望向广田雅美离开的身影,赤井秀一无言叹息。
一个算得上脆弱,又对自己莫名心软的奇怪女人。
广田雅美已经尽可能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了,赤井秀一还是能捕捉到些许的变化。每天进到病房后女人都会若有若无地放松,目光常常不经意在他的伤处停留,欲言又止,然后归于沉默。
她的眼神不是贝尔摩德那样高高在上的怜悯,更像是感同身受的担心。
明明自己还在被监视着,又因为某些暂时无法探明的原因,每天只能借着他的理由把那些尾巴挡在外面,广田雅美还是在担心少年诸星大,甚至和他约定明天再见。
赤井秀一闭上眼,又叹了一口气。
可惜,广田雅美或许不清楚,他却知道,四天快要结束。
组织大概不会贴心等到天亮什么的,也许就是今晚,他就要离开,直到自己能走出“基地”再说。
赤井秀一只能把短暂的复杂情绪抛到脑后,重新思考起自己的将要面对的情况。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问题,那就是年龄。
这是优势,心软如广田雅美会因为年龄担心他,危险如贝尔摩德会因为年龄放松些许警惕,还是一个没有成年正处在身心容易受到周围环境塑造的年龄。
但也是劣势。
这四天晚上,他独自躺在病床上都会在想,自己真的能做到吗?真的能走出贝尔摩德口中的“基地”,又在走出后还是自己吗?
如果他真的……忘了自己是赤井秀一而不是诸星大,再见到真纯和玛丽的那天,会是什么样?
赤井秀一不愿再想。
可每当太阳升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前,赤井秀一都会告诉自己必须做到。他相信自己不会忘了母亲和真纯,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他不能不相信。
如赤井秀一所想的那样,凌晨一点,他的病房门被猛地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两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刺眼的手电筒光打在脸上,赤井秀一皱眉避开,却被人扳着头扭过来。
看上去贝尔摩德说的没错,没法证明自己价值的家伙,在组织眼里什么也不是。
男人对着资料确认了身份,毫不客气地给赤井秀一套上头套,用力推了一把示意他跟着走,然后上车。
赤井秀一忍耐着闷热的气息,车子发动,路程很长,他在心里默默计时,大约开了有一个多小时,接着是卷闸门的声音,车子在下行。
所以,不见天日的意思是在地底吗?
车终于停下,右边的男人粗声命令道:“下来。”
他又被拉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从脚步声判断是某个走廊,但十分寂静,没有任何说话声。直到转过一个弯,才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夹杂着模糊的对话声。
最后是锁链声和金属门的咯吱声,他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男人没有说话,把他用力往里一推,毫不留情地关上门。赤井秀一察觉到不对,用力扯下头套,发现自己站在囚室里。
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屋里的灯突然亮起,他也看清了对方。右手奇怪地扭曲着,浑身是血,眼神里满是恐惧,起码在发现眼前只是个少年前如此。
发现屋里只有自己和少年后,躺着的男人猛然抬起头,也让赤井秀一彻底看清了男人的脸——一个连环杀人犯,去年时突然失去了消息,他在家从新闻上看到过。
赤井秀一不用四下张望也知道,这里肯定有监视器。他也不能张望,因为对面的人眼中亮起的是杀意。
就在最多五步处,有一把刀。
男声从窗口响起。
“贝尔摩德大人说,你需要一份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