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在摇摇晃晃中醒来，感到身上的温暖撤去，迷糊嘟囔:“冷。”

她缩起身体，朝紧贴的热源靠去，然而热源的触感不太好，硬邦邦像一块砖，怎么靠也靠得不舒服。

她无意识地皱眉，往里蹭了蹭。

面上好像有什么拂过，刚撤去的温暖自动飞回身上，还贴心地将没盖到的地方掖了掖。

浑身受热意包裹，列车的摇晃反而成了助眠神器，许诺翻了个身，离开硬邦邦的地方，挤到舒适温暖处，打算再睡一会。

“睡不了多久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快到站了。”

“…………！”

许诺猛地睁眼，迎面看到正上方男人仰起的脸，她卧在他怀中，头枕着人胳膊与胸口的交界处，还抱着人家的腰，手都快摸到腰下染着热意的皮肤了！

许诺猛地弹起靠向窗边。

卫言手里还拎着盖在她身上的毛毯一角，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胸口处衣料皱皱巴巴，像被龙卷风摧残过。

他语气轻缓，先发制人:“你要批评我不该放任你睡着时靠过来枕着我吗？”

许诺望向他皱成一团的胸口，摸了把睡乱的头发，眼神乱瞟道:“谢谢，几点了？”

“八点，还有两个小时。”

“八点？”许诺精神振奋，这一觉居然安然睡了这么久，还没有腰酸背痛，甚至想再来个暖融融的回笼觉。

自从距离剧情线越来越近，焦虑于生存，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安详了。该说不说，卫言身边安全感是拉满的。

她伸了个懒腰，真心实意道:“谢谢。”

忽而感到后脖颈一凉，原是衣领乱了，低头整理:“我睡着后，你就这么坐着熬了个通宵？不无聊吗？”

此时车窗外已是天明，黄沙漫布的荒漠里不时略过一片废弃城市群，一成不变的景色乏味又死寂。

卫言收回毛毯:“这片沙漠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新的危机，有时作为旁观者看它们消磨时光，也会觉得新奇。”

许诺好奇地转向窗户，贴在玻璃上往外瞧。

……视线里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我怎么看不到？”

卫言指向玻璃右上角的一片沙丘:“那里，有两只异变种在打架，其中一只快打赢了。”

许诺眯起眼努力瞧了半晌，转过头道:“你是不是在蒙我？”

那里明明就只有两个小沙坡，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

卫言叹息一声，俯身靠近，两只手分别贴上她的掌背。少女面朝外，被完全圈于他与窗户的狭小空间中，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红着脸支吾道:“你你你干什么？”

卫言垂头道:“用我的眼睛。”

许诺闭上眼。

握住她掌背的大手有一瞬收紧，带来一声压抑的喘息。他们的精神力已经熟稔到只要一方提到链接这个概念，另一方稍稍动念便能相互交汇的程度，不必说召唤出精神体，仅仅手心与手背的肌肤相贴，链接便飞速建立。

许诺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她们的精神力就完全纠缠上了。

……她对卫言已经放松信任到这种程度了？不对，他为什么也这么信任？

卫言松开手，坐回原位:“看吧。”

看他眼里的世界。

许诺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褪色，一股深绿如沉潭般的颜色从眼球正中出现，很快扩散晕染了整个瞳仁。

卫言的视线正对窗外，眼前便如加载了高清镜头，一切都清晰可见。颗粒分明的漫天的黄沙中，他由近及远挪展视角，望到极远处沙坡与天相接的一线，而后，许诺便逐渐察觉到这片死寂的沙漠在细微地搏动。

右上角他指出的那片沙丘，有两个沙丘丘顶隆起了几只黄色的沙团，其中一只沙团无风而起，狠狠飞至另一个沙丘顶，没过多久，又飞了几只沙团过去。

是谁的动静？许诺观察着黄沙覆盖的沙丘，化身侦探想要找出始作俑者的蛛丝马迹，却毫无收获。

忽然，她眼瞧着沙团飞去的那个沙丘原地拔高了几尺，不对，它是——站起来了！

黄沙哗啦啦地抖落，可沙丘上的沙子一点也没少，丘底伸出几条细长的触角深入地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