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一头握在魏如霜手里,一头缠在牙上,还没开始动作,女童嘴唇翕动,圆溜溜的葡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只待决堤。
魏如霜转过身子,偷偷将线递给窈娘,又把女童搂到怀里,摸着女童细软的头发,柔声道:“莫怕,一会儿拔了牙,姨姨给你吃甜甜的龙眼,好不好?”
女童眼里噙着泪,脑袋飞快地上下晃动。
魏如霜继续道:“那你乖乖的,让姨姨再看看牙怎么样了。”
女童听话地张开嘴,就在这时,魏如霜给站在身后的窈娘使了个手势,窈娘心领神会,拽着线头狠狠一扯。
女童只觉得嘴里吐出了什么东西,却不疼不痒,根本联想不到与牙有关。
“姨姨,怎么了?”
说着话,女童才感觉自己嘴里少了些什么,定睛一看,自己的三颗牙散落在地上,东倒西歪。
女童一脸茫然看向魏如霜,魏如霜捏了捏她圆鼓鼓的脸颊,对着老妇人嘱咐道:“牙已经拔掉了,回家之后一天内不能漱口,三天内不要吃热的、辛辣刺激的,可以喝些温温的粥。”
“若是出血多或者三天后仍有出血,婆婆再带她来找我。日后定要注意漱口,不可吃太多甜食,尤其是不能吃完甜食不漱口就睡下。”
嘱咐完,一切收拾妥当,老妇人牵着女童就要走,可女童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魏如霜,魏如霜蹙眉道:“小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啊?”
女童嘴角向下,哇一声哭了出来:“龙眼肉,说好给我吃的。”
众人哭笑不得,魏如霜让小顾给她包了些红枣干、龙眼肉,让老妇人将其切得碎碎的煮到粥里。
老妇人掏出荷包要给钱,魏如霜朝着盛放的西府海棠抬了抬下巴:“婆婆不必客气,这花才是有钱也买不着呢。”
高娘子借来了邻家商铺的花瓶,将一半花枝插到瓶子里,一半留给魏如霜带回去。
魏如霜捡起一瓣落下的花瓣,小心放在鼻尖,疑惑道:“真是奇怪,这个月份就开花了,难不成盖了温室?”
高娘子想了想,答道:“我先前听过,有些花农特意选带温泉的地方建花田,这样花能开的更早,价钱也更高。”
小顾也扶着邢樾出来凑热闹,邢樾听见后接腔道:“传言宫中有一技艺,御花园底下有地道可烧火取暖,可将花期提前数月之久。”
小顾赞叹:“郎君知道的真多。”
魏如霜别过头去不看他,就他会显摆。
窈娘摘下一朵海棠花,嬉笑着插在魏如霜鬓边:“人比花娇。”
邢樾闷声笑了出来,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
。
晚饭后不久,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魏如霜看着街上行人越来越少,让小顾早些关门。
她前一夜没睡好,今日早些回去补觉。
马车就等在医馆门口,魏如霜抱着花,邢樾打着伞,二人乘车回家。
趁着邢樾沐浴的功夫,魏如霜将海棠花插在瓶里,有些开得早的花瓣已经摇摇欲坠,她便摘了下来留着一会儿泡澡用。
抱着花瓶在屋里转悠了半天,最后放在了自己躺的罗汉榻床头。
这么好的花,留给邢樾这种糙汉可不是糟蹋了。
邢樾两天便摸清了东厢房的布局,眼睛看不见也能走得稳稳当当,魏如霜放下心来,捧着帕子里包着的花瓣去西厢房沐浴。
坐在雾气氤氲的浴桶里,魏如霜头上扎满了金针。
经过她这几日的针灸,听力恢复到了从前的五成,不能说大好,日常生活起码像是正常人了。
等她收拾好去了东厢房,邢樾已经着一身素白中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有越下越大的势头,魏如霜思索再三,还是将安神香点了起来。
自打眼睛看不见,邢樾本来就极佳的耳力更是再上一层楼。
听着远处细小的动静,他甚至能想象出阿若是什么姿势斜倚在软枕上。
安神香沉静悠长的香气传来时,邢樾故意放缓了呼吸,拿锦被将口鼻遮掩住,静待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谁也想不到,事情却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黑夜中,邢樾循着细碎的喘息声摸索着到了罗汉榻边上,一抬手触碰到了一具滚烫的身子。
“阿若,怎么了?”说完又想起魏如霜如今听不见,于是将手盖在她的额头,俯下身子轻摇着她的肩膀,手上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一时舍不得撒手。
她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日点了安神香后不仅没有安神,反而越来越燥热,心里似有猫抓一般酥酥痒痒。
她试图静下心来吐息凝神,可那股劲儿愈演愈烈。
不光是她,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在升高,魏如霜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香汗淋漓。
她使出几分力气将薄被踢到脚边,没有丝毫改善,她要被心里这团火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