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顺怎么也是个虎虎生风的粗壮汉子,哪敢下狠手,拍了几下后孩子依旧如弱猫一般,彻底连气都不出了。
众人神色凝重,被侍卫反手铐住的老汉也停止了哭闹,都在静静等待。
脸上一凉,魏如霜以为是额角滴落的汗,仰脸看原来是下起了雪,后背的汗浸湿了里衣粘在背上,实在称不上舒服。
环视一周,除了赵嬷嬷面带忧虑,侍卫们都垂着头,外围的百姓更是看不清内里的情形,以她如今的身份,抹平此事根本无需自己出手……
魏如霜面带讥笑,她可从未听过有哪位大夫是靠强权给人治病的,空洞的眸底又升起一束光亮,“继续。”
横竖都是个死,干等着更救不活,钱顺狠下心,这一掌使了七成力气。
“哇!”
一粒完整的桂圆肉夹着血痰被咳了出来,孩子发出响亮的哭声,老汉这次跪下了。
可惜魏如霜没看到,刚还骂她下毒害人呢,她可记仇了!
“有意思吧?跟你说了是个妙人,你还不信,是不是傻眼了?”
白若亭懒得跟老头犟嘴,“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高伯瞪眼骂道:“就会敷衍我!合该你还是个单身汉子,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早在魏如霜被赵嬷嬷搀走前,白若亭跟高伯已经转身离开,经过前院还碰上了被士兵团团围住的钱顺,今日之事钱顺可是出风头了。
先前白若亭对这位塞进来的替嫁新娘颇有微词,今日之事亦不能让他改观,反倒心中生出了另一种心思。
会医术?
刺探情报不成,还能下毒啊……
……
“大娘,您知道村东头魏大姐家里人去哪了吗?”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猫在家里过冬的鸟儿也跃上枝头嬉闹,村口叶子落尽的大槐树光秃秃立在那里,树根附近围坐着几位缝补的村妇。
村里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位纵马的年轻人,闲聊的乡亲也不禁流露出审视的目光,张轩咧嘴一笑,棕色的皮肤衬得一排白牙阳光下明晃晃的,显得格外俊朗,就像是每个人口中总会提到的哪个亲戚家的年轻小伙。
一位大娘将箩筐放到地上,点了点头,却并未回答,而是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轩道:“我是她家亲戚,这次来给魏大姐送两匹布,顺便看看她们家。”说着还拍了拍身后背着的布匹,像是真的来走亲戚一样。
大娘道:“那你可来的不是时候,早都走了,得走了大半年了。”
张轩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大娘上前一步,继续说:“要不你把东西放下?等他们回来我帮你转交给红樱。”
“那可真是太好了!”张轩翻身下马,姿势过于潇洒,引得村里玩闹的孩子一阵惊呼。
布匹交给村妇后,张轩垂下头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道:“能不能跟您打听一下她们家那位姑娘?”
大娘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拍着胸脯,“你随便问,霜丫头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
“从小看着?”张轩这下愣了。
另一位看热闹的村妇也挤上前来,“是啊,霜儿也是个命苦的,刚生下来就没了娘,吃奶的年纪就让红樱抱了回来,说是亲生的也差不多!”
完了,张轩心想。
张轩拿到魏如霜路引后,第一时间找了城门口的守卫验证,得到确切消息,立马骑马奔赴到了并州清水县,还真让他在清水县的县衙里找到了魏如霜的户籍底册,顿时张轩心凉了一半,都有户籍底册了,大概率也不会是将军走丢的妹子。
可是来都来了,干脆再去槐树村转一圈。与他料想的差不多,魏家村里的房子门户紧闭,翻墙进去看到的也是满地荒草。
这下张轩彻底死了心了,现在回去说不定能赶上过年呢。张轩拱了拱手翻身上马,马蹄扬起的尘土又引起一阵惊呼。
待张轩的身影化作眼中的一个点,两位热心的村妇才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我这么说行不行?”
“可好了,你一张嘴把我都唬住了!”
“那是红樱教的好!我可不白吃他们家的席,红樱都交代了,谁都不能提霜丫头以前的事,就说是她从庙里捡来的。”
“你可别说,霜丫头逃难来的那一年又黑又干巴,瘦的跟个猴一样,谁能想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
“你这是替你儿子惦记上了,人家现在一家子上京城了,说不定能当个官太太。说起来,她梦游的毛病还是我发现的,若不是夜里我听见狗叫去看了一眼,人怕是没了。”
“或许摔这下伤了脑袋也是她的福气,以前那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之后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人哪能守着以前的不痛快过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