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声吞咽了一下口水,最终还是僵硬的转身进了验尸房。
一进去,他们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褚岁晚皱了下眉,这味道……
她好像在哪里闻过。
南音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手含蛊虫握成拳从死者面中一一往下走。
死者容貌极其年轻,五官貌美,打扮和宴席上的舞女一模一样,脸上神情很安详,甚至唇角还带着笑,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若不是她鼻尖没了呼吸,恐怕没人以为她死了。
很快,南音的手在死者的小腹停了下来,因为是异族舞,所以死者的腰间是镂空,此时那里顶起了一个鼓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南音用小刀划开了一个小口,拿木瓶放在伤口处,但奇怪的是伤口竟没有鲜血流出,而一只绿色的蛊虫慢慢从里面爬出来,然后进到了木瓶里。
这一幕称的上是诡异。
张海声忍不住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的搓了起来。
其他人神色皆是淡淡,奚云祉看过来的目光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趣味。
这时,把蛊虫安置好的南音重新把白布给死者盖上,道:“这蛊名为美梦蛊,顾名思义可以让宿主做美梦,但是在宿主做美梦的同时,也会把宿主体内的器官全部吃完,连渣都不会剩。”
“所以这就是为何,我刚刚划开了死者的尸体,伤口却没有血的原因。”
说罢,南音却不自主嘀咕了一句:“不过这蛊向来难以培育,且喜雨季,只有像霖霪国那种全年经常下雨的地方才有可能培育成功,怎么会出现在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奚云祉狭长的眼眸划过一抹暗光,不过他并不打算开口,张海声则是垂下头像是怕极了,而褚岁晚此时更在意另一件事,她温声道:“那这异香是美梦蛊自带的吗?”
南音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美梦蛊是没有任何味道的。”
“下、下官知道这香来自何处。”
奚云祉散漫扬眉,悠然道:“哦?”
张海声又吞咽了一下口水,“这香名为蝶梦香,为极乐坊独门研制,客人走时都会得到赠送,但是这能进极乐坊的条件极为苛刻,普通百姓是进不去的。
“所以下官斗胆猜测,死者应该是言府从极乐坊聘请的舞女。”
“凡是极乐坊里面的人,身上都会带有蝶梦香。”
南音“嗤”笑了一声,“想不到你这七品县令,竟还有本事去那样的地方。”
“没想到啊,县令大人竟对极乐坊如此了解。”奚云祉虽是笑着,但看向张海声的眸光更冷了。
极乐坊是著名的寻乐之地,声名远扬于天下,但它却不是青楼,而是集赌玩听看于一身的销金窟,只要银子给到位,什么想玩想看的,它都可以满足。
“殿下饶命啊。”张海声又跪了下来。
“下官从未去过极乐坊,只是偶闻家妻身上有蝶乐香的香味,问了一番,这才得知是家妻胞妹所赠。”
“殿下如果想查清死者身份,下官定鼎力相助,将功补过。”
“哦?县令大人要如何助本殿呢?”
张海声头抬了起来,谄媚笑道:“下官可帮殿下拿来极乐坊的尊牌行证,助殿下顺利进入极乐坊。”
一个时辰后,回到客栈的奚云祉接过张海声遣人送来的尊牌。
是一块玄铁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尊字。
只是……
他蹙了蹙眉心。
这令牌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喜欢养男宠的女子。
这该如何进去?
奚云祉有些头疼的按压了一下太阳穴。
此时,南音转溜了一下眼珠子,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表兄,你可以扮做男宠不就可以进去了。”
奚云祉瞥了她一眼,白皙修长的指节轻敲了一下桌面,轻飘飘的道:“怎么?表妹这是要自荐?”
南音这一次却没有炸毛,她拉着褚岁晚的手臂,杏眼闪着狭黠的笑意:“可以让时安哥哥扮女装呀,表兄扮男宠。”
“时安哥哥性格沉稳,有勇有谋,肯定能毫无破绽的扮演,而且武功又高,危机时刻,还能保护表兄。”
此话一落,本想告辞自行探查的褚岁晚黑眸大睁,刚想开口拒绝,奚云祉却一口应下。
“表妹此计甚妙。”
“如此,便拜托子安了。”他勾唇一笑。
褚岁晚:……
晚上,百姓入眠之刻,极乐坊依旧热闹非凡。
极乐坊也如传言那般奢侈壮观,层层楼阁坐落于水中,耸立入云端,灯火通明,亮起的灯火如繁星点点,夺目耀眼。
门外迎接的小生弯腰低头,笑眼盈盈的刚招待着一个手持尊令的客人进去。
转身,眼前便递过来一只极为好看的手。
手指纤细漂亮,腕间佩戴着的白玉镯衬的更是肤若温瓷,而其主人更是容貌绝艳。
身姿玉立清妩,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将她腰束的极细,头发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斜斜的插了海棠滴翠珠碧玉簪,如玉的耳垂挂着玲琅彩蝴蝶耳坠,肤色白皙,眼眸乌黑亮丽,颜如渥丹,夭桃浓李。
绝艳妩媚之余,那绯红唇角挂着的盈盈笑意,却为女子增添几抹婉气,旁边与她亲密挽手的男子亦是俊美如斯,身姿欣长,红色锦袍穿在他身上,竟是比女子还美艳上几分,眸光流转让过往的贵夫人们都忍不住红了脸。
不过,她们生起的心思在见到他旁边站着的女子后皆是熄灭,平日自恃美貌无人可比,在女子这里纷纷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小生笑着接过女装褚岁晚手中的令牌,恭敬的迎着她进去,而后望着那依偎着女子的红衣男子却是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呸,不过是个狐媚惑主之徒。
成功进来的奚云祉感受到周围不断投过来的目光,勾了勾唇,俯身贴近了褚岁晚的耳垂,低沉着嗓音说道:“想不到子安,竟是如此受欢迎。”
拉长的尾音勾的人心痒痒,褚岁晚被他呼吸喷洒到的地方瞬间僵硬,一股奇怪从未有过的酥麻传遍全身,下意识的便想离他远一点。
可这刚扯开一点距离,又被对方拉回来,并且贴的更紧。
而后,耳尖又是一阵酥痒。
“子安离我这么远,别人可是会怀疑的。”
褚岁晚深呼吸了一口气。
遇上他,真的是造孽。
走了几步,褚岁晚的身体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奚云祉下意识的揽腰抱住,第一反应便是对方也太瘦了,这他手还空出一截,不过触感倒是软软糯糯的。
仿佛轻轻一捏,便会在上面留下红痕。
这个想法一出,奚云祉整个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褚岁晚却没空理会如今两人的亲昵无间。
来之前,南音曾给了她一只蛊虫,如果有遇到带蛊的人,蛊虫便会轻轻发热。
就在刚刚,蛊虫的发烫了起来。
虽然只一瞬,但足够褚岁晚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