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萧瑟,庭院也一片寂然,清雪阁内仅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床幔轻轻浮动,温轻澜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神色有些茫然。顾知程见她这副模样,只是微微一笑,整个人也柔和下来,轻声哄道:“无事,快些入睡吧。”
说完,他便也躺下,轻轻拥着她。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怒气,只剩下浅笑,便轻拍她的后背。顾知程与她一同入眠,可怀中的温轻澜却睁开双眸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无事了。”
“那我有事想要问你。”温轻澜揪着他的衣襟,抬眼望着他,极其温柔,“你今日可是不高兴?为何?”
顾知程眼神黏着她,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这时,他心中的那点不快才算是烟消云散了,便与她直说:“我只是看你见到方维升便双目放光,一时之间,我有些不悦。”
温轻澜有些诧异,长睫微颤,眸光依旧清亮,略带几分羞涩:“他们只是我计划的一环罢了,你又何须与他们比较。再说,我若是有二心,怕是……”
顾知程原先还很高兴,可她偏偏讲到这处,目光中难免带了几分不悦。她也觉察出一二,话锋一转,连忙给自己找补:“我怎会对旁人生情。”
“你不要勉强自己说这些违心话。我这个人向来大度,你就说,你要对谁生情?谁又想来招惹你?”顾知程坐起身来,整个人像是刚从醋坛子里捞出来一般,那双眼睛闪着幽光。
温轻澜看着顾知程的神色,忍了许久,终是笑倒在他怀里:“我觉得你如今真是有趣极了,不过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若你听信别人的谗言就冤枉我,我定然饶不了你。”
“那你不能事事瞒着我。”顾知程环住她的纤腰,长发披散在他的臂膀上,黑与白极为分明。
软玉在怀,顾知程也嗅到一阵香气。他垂眼看她红唇微启,柔声对他说:“你向来敏锐,我哪里能瞒得过你。只是你我之间该有信任,难不成我们都要因为一些小事,日日在醋海里沉浮?”
顾知程将她搂在怀中:“那你不可以离我太远……”
听见此言,温轻澜流露出几分异样来。她牵着他的手,好久才道:“这回不会了。”
顾知程听着她的话,心里头有些诧异,眸色也幽深了许多。他很想问,为什么她说这会儿不会了,难不成……他越想心中越是不悦。
他几度想要开口,问她为何总说这些他不爱听的话,可是……
她明明可以说好话来哄他,可她不愿意,还是说这些话真是她的真心话?顾知程犹豫再三之后,便通通放弃了。
“你想如何都行,只要……”
“那要如何?”温轻澜又轻触了触他的面颊。
顾知程就这般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肩上,静静嗅着她的香味。
两人沉寂了片刻,但气氛并不冷清。温轻澜觉察到他的举动,连忙说道:“这段时日,怕是不行。”
顾知程这会儿哪能想起这些,他的吻依旧不紧不慢地从她的衣襟一路蔓延……她的声音渐渐变轻了,她似是还提起了和远寺一事。
她说她记得,但当初碍于林寄才闭口不言……她好像也讲了她在田庄上的心腹之事……
她的声音很轻柔,顾知程凝视着她的双目时,觉得自己像是中蛊了,被摄魂夺魄。他的耳尖儿也微红,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焚烧一般。他又被温轻澜推搡了几下,片刻后,他才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可那情形,倒是有些尴尬,不好收场。顾知程轻声哄着温轻澜,并替她整理衣裳,才敢说:“娘子,你便早些睡,我去寻口冷茶喝喝。”
温轻澜瞧着他望着自己那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是觉得在此事上,顾知程依旧急切,更难以从容,她想调侃他。可她也忧心将来会自食恶果,只得罢休,将坏心思藏好:“我知晓了,夫君。”
顾知程得了应允,这才夺门而出,朝着寝房的耳房去。
温轻澜撩起纱幔,见他看着眼前的情形,倒是有些无奈:“我刚刚那些话,怕是又白说了。”
旭日的光辉照映在庭院屋墙上,周遭吹来几缕冷风,花叶上的露珠也顺势而落。温顺行静立着,青袍素洁,儒雅俊气,看上去颇为亲和。他垂着眼,对身旁的侍从说:“今日,她定然会到。”
“公子,她不过是一介女流,真那般值得我们去费那么多功夫?”侍从拿着弓箭,看着他,目光有些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