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浮昀离去,乐声间歇之际,温轻澜才唤来蓝月,同她耳语几句。
众人并不知晓她究竟讲了何事,只能瞧得见蓝月极为诧异,神色有些僵滞,双目尽显惊讶之色。
而温轻澜却是眉目含笑,双眉舒展,似是十分顺畅。
看着此情此景,他们心生好奇,忘了收敛自己的神色。蓝月也瞧见他们探头探脑的模样,便瞪了回去。
“重要的是干净利落。”温轻澜也看了过去,众人这才纷纷散场。
蓝月有些诧异,又凑近了一些问她:“您这是打算动手了。您真不让姑爷与他们相见了?可会有损你们之间……”
“见自是要给见的。”温轻澜神色淡然,朱唇微启,“那就好好修缮墓地,刻好墓碑,让他们能体面相见。”
蓝月一时之间也哑口无言,心情也渐渐平落下来,又思索起旁人来:“那四公子呢……”
温轻澜没有半分犹豫,理了理袖子才道:“既然查清此事与他无关,就不要牵扯旁的人。此事也要办得妥当些。”
“请您放心。”蓝月颔首,声音压低了不少。
温轻澜起身,将杜浮昀给的册子拿在手中,倒是没了平日的兴致,就快步出了包厢。孙风与荷香赶忙将棋子给搁置下,匆匆跟随着温轻澜而去。
蓝月扭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叮嘱道:“你们仔细些照顾小姐。”
“是。”孙风回首,冲她点头,“我知道的。”
温轻澜坐在书案前,执笔划去了书册上的几个字。那墨迹很重,尤为显眼,她又盯着那书册许久,思绪却又回到去探病的那日。
顾文期倚在病榻上,面色苍白,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他病中虚弱,心绪却比常日也平缓了不少。此番,倒是真像一个兄长的模样了。
“真令人难过。三弟待我们一向很好,若他知晓你的行径,你们还会有以后吗?”
温轻澜冷笑着,眸中狠戾:“你待他是真的好啊,好到让他去见阎王。”
“当年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害了三弟。如今,我也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好一个逼不得已,当年你们一眨眼一张嘴,就将他的死算到我头上。让我被官府抓去之时,我记得大哥你还挺沾沾自喜的,自以为这样就能得到顾家?”温轻澜居高临下俯视着病榻上的顾文期,“可结果呢?”
“当年……当年全都是二妹挑唆在先。我也知晓我的过错了……你何必同我计较了。”
“其实,你狠毒些也挺好,免得我终日束手束脚,以为我在故意欺辱你们。”温轻澜容颜冷艳,一举一动都优雅极致,只是神色分外凶狠,“我能容忍你对我下手,却不能容忍你害了他。”
顾文期面色涨红,有些恼羞成怒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如今缠绵病榻。”温轻澜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也依旧轻柔悦耳,却令听者毛骨悚然,“也是你们自己害得自己,白白葬送荣华富贵和保命符。”
他猛然将榻上的被褥踢了下来,更将搁置在床榻边的药碗一掷而下,怒声而道:“你,你这个疯子……滚……你们都给我滚……”
荷香护在温轻澜身前,“大胆,竟然对我家小姐无礼。”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走,还是要让他们安生几日。”温轻澜静静看了他一眼,才拍了拍荷香的肩,拂袖而去。
温轻澜想,估计她再去几次,还真能把他们给气活了。
可没出半月,那两人便已经身染重疾,奄奄一息了。蓝月的事儿办得利索,她很是满意。
就在此时,蓝月就走了进来,向她行礼后才道:“小姐,密信。”
温轻澜拆开信笺,扫了几眼,便轻声而道:“到底是知道了。”
“小姐,他们原本就是行将就木了,我瞧着您实在不必脏了自己的手……更不必因为他们而与姑爷生有间隙。”
“你不必再多言了。”温轻澜将信笺捏皱了一些,抬眼看着蓝月,冷冷而笑,“就是再来无数次,他们也绝不能有第二个选择。蓝月,你知晓吗?”
“是,属下明白了。”
“你先退下。”温轻澜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心中倒是有些着急。
此刻,她不愿意他回来,也不愿意他再次牵扯其中,更不愿意他窥见她的阴暗。
可她真的藏得住吗?她真的甘心这般吗?温轻澜的长睫半垂,眉宇间也带着几分怅然了,可那双眼眸却渐渐变得坚定。到底都是会被戳破的,却不能是当下。
“让我瞧瞧,还剩下几个人呢?”她的指尖又在书册上揣摩,看着书册上的大片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