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见厢房中原先的凌乱,早就被覆盖了。
里头有些昏暗,她看着温轻澜手心缠着的帕子,也溢出一抹鲜红来,便快步而去:“小姐,我给你上些药吧。”
“不必了,一些小伤罢了。”
荷香说着,便从衣袖中摸出药罐出来了。
在她面前坐下,左看右看才寻了厢房中的小药箱子来,抽出一块白布道:“小姐,我轻轻的,不会痛的。”
温轻澜看了一眼荷香,有些无奈,但也坐下了。
她搁下药箱,又取出信函来:“小姐,他派人送信来,我不知该如何回复才好。”
“这是他的惯例,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温轻澜看着信函,讪笑而道。
荷香听着,涂药的手一顿,她猛然抬头道:“是。”
温轻澜笑了,“你也不必因此而苦恼,往后这种事儿不会少。”
“是,荷香知晓了。”她的眉头紧锁,心里头却是自己过不去这关的。
温轻澜看着她那愁眉不展,又继续劝解:“都是些小事,不必过多担忧。”
荷香将伤口包扎好后,又说起一件事儿来,“小姐让我们查的顾四公子,倒是毫无线索。”
温轻澜抚摸着自己的手上的白布,隐隐间仍有刺痛:“怎会没有半点线索?算了,但这顾四还要继续盯着。”
只见其皮囊,不见其内心,她可没功夫,去赌他是好是坏。
如果,他真和那事有所牵扯,那可怪不得她,不对他手下留情了。
荷香将药箱收好,始终是一脸谨慎:“是,属下会吩咐下去的。”
“嗯。”温轻澜看着眼前的烛火,道,“那顾家兄妹情况如何了?”
“并无他事,始终如常。”
“看紧他们。”
“镜月那处可还好?”
荷香无奈摇头:“镜月小姐,并未传信来,应该一切顺利吧。”
“多留意些。”温轻澜一双桃花眸却是冷情极致,抿了抿茶水,也就放下了。
荷香看着她,心中更是疑惑不已,蹙着眉头。好几次,她嘴唇一张一合,似是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温轻澜将视线收回,添了茶水,带着一抹轻笑。
“小姐,你为何这般急躁了,他……”荷香说着,悄悄打量着温轻澜的面容,带着哽咽。
温轻澜看着她,只是笑着,并未讲话。她的神情也算是柔和了不少,让她继续讲下去。
“您为何要这般自曝短处?”
“荷香,若换作是你,你是希望你的敌人是有软肋,可拿捏的,是吧?”
荷香突然抬头看着她,目光也直愣愣的。
“荷香,多谢小姐解惑,我还以为小姐真是那般……”
她笑着道:“无事,我只愿你多信任我几分。”
“属下知晓的,还请小姐原谅我的冒犯。”荷香心中惊慌,连连而道。
“你是我的心腹,自是不用如此慌神的。”
“荷香,多谢小姐信任。”
“你下去吧。”
温轻澜拨了拨衣袖,便起身,行至窗前,看着眼前一片幽幽灯火。
她总是需要露些破绽的。
太过于面面俱到了,一点都不慌神。温盛彦是更喜欢发现,被极力隐藏的破绽。
因为这样,才更合他心意。
这还多亏了,这十几年在温府的日子,总是知晓他的心性如何。
这几次佯装的大怒,她也算不清投入的真心是有多少了。
虽然,她也为他难过,可她还是控制得住,也不至于在人前人后都失态。
其实,从那一天后,她很少想起他,她也不许旁人提起他……
徒然间,她觉得有些累。
是哭是笑,都不由自己,只是全顺从机会。对她有利的好机会,或是,能稳住眼前的局面的好机会。
看着眼前的一片昏暗,她又笑了。
她想起镜月对她讲的那句话:
“轻澜放手吧,这一切,并非是我们就能够左右的。”
她依旧笑着,只是眸子冷了些。
夜色下,顾知程走了出来,肃立在灯下,眉宇深邃,气质依旧忧郁清冷。
遥遥而见,他换了一身浅蓝长袍,显然已经洗沐过了。
顾知程想着今日一事,觉得改日,他还得回去一趟。
想到那个人呐,顾知程就头痛了。
他这般也算是自投罗网吧,这悠闲自由,还是敌不过呢。
而这头,温轻澜却目不转睛看着眼前那人。
这俊美郎君,少而不常见,更何况处处合她心意,确实是难见的上……思及此处,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也原谅自己为他失魂落魄。
大概是那人目光太过于灼热了,顾知程心中疑惑,又浑身上下起了一阵寒颤,便举目寻找源头。
见他望来,温轻澜面色微僵,突然迈步,奔向窗子。
所幸他的目力极好,自是瞧见了她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有些无奈。
顾知程行了几步,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慵懒甚至还带些轻佻望着她。
夜色深重,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她把窗子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