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些资料最后都到了我手里。我母亲,是因为军部的失误,被王室谋杀的。两方合起伙来掩盖真相,接着摆出恶心的态度收买人心。”粉黄眼眸中仍是挥灭不去的恨意,“我对这两方,都没什么好感。只不过相对于王室,军部的欺瞒更显得虚伪无比。”
“还不如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基因污染’的人。明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私下里却狼狈为奸,玩弄基因、实验人体。”
“呸!”这一个词,顶替了千言万语的辱骂。
“说得太多,你得好好消化了吧。”再次转过脸,洛熙的眼眸已然恢复平静,“这些秘密,还有我的遗产,都是你的,作为交换机会的筹码,你随意利用。”
确实,信息太多。
池泷握拳,却发现拳头在轻微颤抖。
“这个世上,很多人都可以骗你,”低缓的声音,带着引诱,像伊甸园里那条怀谋不轨的蛇,却带来了人类的开始,“但林息不会,你能很轻易地分辨出,他是否在说谎。这是天赋,不要轻易放弃他。”
机械地点着头,池泷现在,更想去看看那些所谓的资料,是不是真的。
“我说视频一开始播放就不能出去是骗你的。”洛熙再次恶劣地笑了。
池泷皱眉,可听见自己可以随时退出的时候,她抬起手,不多时又放下了。
倒不是不着急看,只是觉得……人都没了,再多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像我刚才说的,很多人都会骗你。”恰好此时,洛熙温柔地笑了,这是池泷第一次看到他对着自己,有这么正能量的表情,“你很奇怪,对我们这样的人,意外地没有防备心。”
是么?池泷不解,是哪样的人呢?
终于,洛熙消失。
搓搓手指,池泷觉得自己手心都热了起来,深呼吸几次,她终于点开了剩下的文件。
一时间,眼花缭乱的信息扑面而来,文字、图片、视频,几乎各种类型的文件都有,可见当时收集者的精心、全面。
突然,一张照片上出现了似曾相识的脸。
紫牙乌的发色眸色,只是照片上的人年纪尚小。
让池泷想起了一个人,她厌恶地皱眉,划到照片反面,右下角却写着“吴天语”。
瞪大眼睛,池泷将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她又翻出那张胎儿照片,将两张图放在一起对比,怎么看……都看不出相似之处,吧?
这次池泷心中,又有了一个离谱的猜测。
那吴天语见过那个人吗?他认出那个人了吗?洛熙呢?
如果没有认出,倒还好;如果认出了,那基地爆炸……
“哇……真的是……”池泷无语地哼笑着。
毕竟,人在感知到无语、压力、紧张等负面情绪时,经常会用笑来宣泄。
缓了一会儿,池泷继续浏览。
而剩下的文件,透过池泷的双目,直接冲击到她的心里。
临床实验的资料和照片、五花大绑的病人。
“疼……”幼小的孩童被蒙住双眼,趴在实验台上,左右手被各种电线、针管覆盖,几乎看不到他的肌肤。
细长的针管,毫无犹豫地穿透幼童的后颈,那具小小的身躯剧烈抽动了一下,接着陷入了僵直。
连声音都没发出。
快、准、狠,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观察着仪器数字,无影灯下的眼镜,映满花花绿绿的小点,却看不清镜片后的眼睛。
终于,针管被冷静又平稳地抽出,那具身体却连反应都没有了。
那人转身,胸前的铭牌写着“Adel”,而名字旁边,是曾经高不可攀的“雄鹰”标志。
骄傲英勇、威武自由的鹰隼,翅膀被血迹打湿,红色浸染了它的利眸,变得邪恶无情。
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入库名单”,这些有名有姓的人,被编上了号,成为一种“库存。”
“啪。”
吐出咬断的指甲,池泷食指不断抚着粗糙的拇指边甲,手指仍旧轻轻发抖。
说起来,乔城里,也有军部的痕迹呢。
仅仅一天,池泷的心情像在喜马拉雅山上坐过山车,她只觉得脑袋钝痛。
将文件收起,喘着粗气,她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体停止抖动。
左手握着光脑,右手攥着压缩包,她的腰身却塌了下去。
“我可真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了,”池泷满脸讥讽,双肩上,只觉得被无形压上了许多东西,“说着随便用、别当真,可这些,谁能真的视而不见啊。”
她就说,做人不能太有良心,不然就算不会被别人道德绑架,自己也会绑架自己。
“不是,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为什么都非要给我啊?”
身体“嘭”地一下倒在床上,池泷像一条死鱼一样弹了两下,扯过枕头,狠狠压在了自己脸上。
然而,下不去手。
往好处想,她安慰自己,至少这次没有上次那么慌张和难以接受了,有进步。
发出母鸡下蛋似的“咔、咔、咔、咔”地笑声,笑完了,她又赶紧闭上嘴,怕灵魂顺着张开的嘴巴飞出去。
这下好,王室靠不住,军部……
想起那位严肃正气的军部长、和蔼认真的校长、还有自己喜欢的军校和老师,池泷又把枕头往自己脸上使劲儿按住,痛苦地哀叫出声。
为什么呢?
莫非一旦接触了权力、势力、金钱,所有人都会自动变坏吗?
让她再想想,再想想。
这时,光脑发出声响,有人发来了通讯。
左手摸到光脑,右手仍旧压着枕头,过了好一会,她才将其移开,却仍旧闭着眼睛。
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阿弥陀佛”,池泷赴死般地打开光脑。
是擎晴的通讯。
只有一句话:“Its time~”
太好了,一把扔开枕头,池泷忽地坐起,想了想,却忍不住摇头鼓起掌来。
真会赶时候,她想。
抬头,她正好看到身前,屋内的灯光衬着外面的夜晚,玻璃上影影绰绰,自己的模样看不清楚。
但她肯定,自己此刻一定脸色难看得很。
无所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