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里面传来一声如蚊蝇般的娇音,“还折腾我,你还是不是人。快起来。”
又过了片刻,悉悉索索的声音陆续响起。
伴随着一声饕足的男音,“备轿。”
寻暗大喜,“是!”
虽不知道这一行本打算呆多久,可外头的行物早在抵达怪坡时便陆续送来。因此陆殊途的吩咐很快便准备完成。
多日密闭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寻暗刚准备让方才重金聘请的婢女进去服侍,可不妨陆殊途手中却怀抱一人直笔笔的走出。
陆殊途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两人在不分开。
迷魂散的药效还在,同归没有力气,就算中途恢复积攒了些,也被这狼崽子给折腾的一丝不剩。
还好她全身都被宽大的外袍遮住,羞红的脸亦被掩盖。
察觉到身上瘫软的娇躯,陆殊途面不改色的将人提上来一些。不料此举却更加刺激了同归,自喉咙中溢出一声喘息。
……下流胚子!同归暗淬。
然而同归发出喘息声太过熟悉,正是连日来夜夜榻上发出的轻啼。
陆殊途察觉,迅速轻咳一声,盖住。凤眼睨着寻暗,“还不带路。”
跪地的寻暗猝不及防被点到,啊了一声。
本来他如众人一般目不直视,现如今很快反应过来,“哦,哦,主子这边。”
明明门口就是马车,还要带什么路?
陆殊途大踏步而去,抬腿走路间,怀里的同归却越发蜷缩。
而练武者耳聪目明,寻暗觉察到不对劲时,大脑都在宕机,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日/光惹眼,燥热的夏日仿佛在此刻突然降至。
青年形容写意,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佛。一步步踏上为他开辟的殿庙。
从淮南去往京城,马车疾行。
除了必要的洗漱用膳,两人再未出过马车。
为主子准备的车马自然是惊心备置,选择的路线即使求快,也多为平坦。
可有一日,陆殊途却递了意思出来,让人从小路上走。
寻暗砸巴品味一番,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
京城
从来声色犬马的地方,突然犹如天降般来了一群强兵。祁王还未发动攻势,便已有些骨头软的投了祥。
出乎意料的,这次并不是文官坚守到最后,说些国破山河的慷慨状词,而是以寒流为首的新任探花郎最后撞到祈王刃下,开启了这场夺递之举。
王朝的风向持续变了一个月,待陆殊途赶到时,锦衣卫一众人已全军覆没。
整个王朝大换血,跟随着祈王的部曲都得了官身。陆殊途连日处理事物,另一方面也筹备着凤冠霞披等物。
事情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同归的父母也已平安归家,待大婚过后,陆殊途便会为其请封。届时已身为新任锦衣卫的同祝元也会来观礼。
燥热的午后,桐华院的知了声声不息,亦不知疲倦的发出声响。
同归依着窗,静待着时机。
看的出来,陆殊途是真的很高兴,也下足了功夫。
这次成亲准备的东西较之前多了几番,连下人都被规戒了言行。
这里的言行不是说他们本身的礼仪不够,而是重新被训诫了不得说出一些例如破,碎,离等不吉利的话。
同归是怎么发现的呢,近些日子,她胃口不佳,愁坏了跟着的下人。待好不容易有了些胃口,便想食些有水分的食物,比如鸭梨。
梨子本属寻常水果,并不难的。更何况如同归现在这种板上钉钉的身份更是易得。
可偏偏,她说出鸭梨的时候,众人的面色都变了。
那种面色并不掩盖,甚至有人还到抽了口气,“夫人,这话可说不得。”
同归疑惑,“什么话说不得?”
她好像没有要上天下地,也没有说出要弑君杀父等大逆不道之言。
还是明月凑上来,告诉她,“郎君说了,备婚期间严令不吉祥的话。这梨与离谐音,可是万万说不得呢。”
平时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忽然有一天遵守了规矩,这是什么理儿?
同归心中觉得荒诞,“他信这个?呵,我可不信。”
许是同归嘲讽的意思太过明显,下人也不敢在规劝。这些人都是陈年老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两人之间的过往。
可这不代表,就没人去报信。
同归嘲讽过后仍不解气,这些日子她胸口发酸,又总是嗜睡没精神,身子骨仿佛经落水后就坏了似的。
此刻有了发泄情绪,分明是件小事,可她却动了真怒。
“好好好。”同归砸了身旁的瓷盏,“不要我说,我偏说。”
“不就是分离,若是吃了梨就能分开,那我是一刻也等不得去沿街要饭都要讨来。”
“陆殊途这败类还装什么善男信女,他平日手段歹毒,现如今心里就不觉得羞耻?”
“若求神拜佛有用,那满天下就没有惨案了。”
“只因神佛日日夜夜都能听见我内心祈求之意,我盼陆殊途不得好死,曝尸荒野!”
静!
死静!
屋内随着这最后一句变得鸦雀无声,现在连屋外知了的声音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一声轻叹响起,“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