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妨碍同归的心急如焚。
药还是每天一送,都是调理身子的药。
同归转了转眼睛,端起药碗就倒进了室内的花瓶里。
花瓶里长着的是幽兰,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太滋补,连续倒了几天下来长势越发喜人。但同归却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下人们日日都会上报同归的状态,老大夫的脉案也递了几回上去。所以的情况都在表明同归的每况愈下,可陆殊途却从未现过一次身。
同归心里焦急,但是表面上并没有显现出来。
这天夜里,她盯着浴桶里的水呆呆的站着。
“夫人,在不洗水就要凉了。”明月伸回试温的手,眨眨眼道。
同归点点头,“今天他在吗?”
陆殊途好像越发忙了,很多时候夜里都是歇在公署里头。
祁王“身死”,他的兵力如何交接。边地又起战火,世家和清流从暗地相斗变成明年相争。圣上开始服侍丹药,身子渐渐亏空……
太多太多的事情堆成了山,让翰林院内各位学士都忙的头不着地的,有些学士甚至干脆歇在了翰林院,而陆殊途若不是隔三差五还要看下人的禀报,也根本不会回来。
但外宅的消息传不进来,同归并不知情。明月彩霞这两个小丫头就更不知道了。
只是她们能打听,明月听到问话后当即就窜出去了。
不过多久,就气喘吁吁的带着信回来了,“夫人,郎君今天回来歇息。”
陆殊途的作息很稳定,每日卯时不到就出门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同归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是能够通知到陆殊途本人的。
同归轻转了转眼珠子,“好的,明月,那你让小厨房煨一碗梨汤,沐浴完后我送过去。”
“夫人您终于想通了!”明月听罢欣喜坏了,“奴婢就说夫人您早就该哄哄郎君了,毕竟以后还要讨生活呢。”
明月这话没有错,内宅女子都是仰仗郎君鼻息生活的。郎君和夫人时常见面,感情和睦,下面人便侍候的用心些。
若是像同归这种被“打入冷宫”的情况,下人们自然会见风使舵。
只是这是桐华院区别对待不是那么明显,可出了院子去厨房那些地方差别待遇就显现出来了。
同归一没有娘家,二没有府邸里长辈撑腰,那些子奴仆们说的可难听了,明月彩霞都是忍了又忍,每每出院子去提膳食或者做什么时都是猜拳轮换去的。
如今见同归有“上进”之心,简直高兴坏啦!
“哎,我这就去!”明月兴奋的都忘记自称奴婢了,一蹦三跳的颠颠跑出去了。
同归刚松了口气,细心的彩霞故作深沉道,“看给这小丫头乐的,都没了规矩。”
同归:……
“你不也是个小丫头。”
彩霞越发端着脸,仿佛这样就能够使她的年纪在这瞬间上涨五岁,“不,夫人。我和明月不一样。至少我就算出去也会看看洗澡水凉了没。”
明月几个来回进进出出,带了不少风进来。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说话,水自然冷却不少。
彩霞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同归,细心程度也有所上涨,于是当即伸出两只胖胖的小肉手,站在台阶上去试水温。
团子似的个头划拉着水左摆右摆,那模样可怜又可爱,“夫人,这水有些凉了。”
“奴婢去给夫人添些热水,这样一会泡澡就不会着凉了。”
同归: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贴心的。
这话同归自然没说,她有些哭笑不得,把手伸进去试水温,“还成,我不多泡就好了。”
彩霞不赞同,皱了眉,“夫人不可以任性,大夫都说了夫人要好好调养的。”
一个屁大的孩童,粉白的小脸皱成了个团,还要故作老成。同归着实没忍住,上前揉她的脸,“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
手下软乎乎的触感揉捏够了,同归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笑眯眯地支开人,“等我沐浴完夜都深了,郎君肯定也饿了。我想光有梨汤还不够,不如麻烦我们明月去小厨房请妈妈们做些清淡好克化的糕点,我一起送过去可好?”
这安排合理,彩霞想了想小鸡啄米似的点起了头,“既然如此,奴婢就去啦。”
可得赶快追上明月,不然厨房里的妈妈还怪吓人的。
又支走一个,浴桶里的水已经变得温凉了。
可还不够,同归打开窗让风吹进来。
虽入了春,早晚还是有凉意的。好在这房间的净室连着的是后园只有一条僻静的小道,成人很难通过。
同归便就着这风口脱到只剩小衣钻了进去,几乎是一入水,浑身的寒毛都颤栗了,小衣贴着高耸入云的胸脯没出完美的曲线。
虚弱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待水温彻底冷却后,同归咬着牙又泡了一会,脸上很快便浮出了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其实这已经够了,可同归出了浴桶后却一言不发,身子还在滴水的就站到了窗口。
淮南,怪坡,兄长……
同归默默念着,沉重的脑袋慢慢变得清明,她一只手环抱着腰,猛的一把推开窗!
呼啸的北风瞬间就灌了进来,同归的眼神也愈发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