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琼轻嗤了一声不再看高升,他的眼神看向站在高升身后的第五轻柔,温声道:“第五相爷,我今日穿黑衣确实是为了还一个人的人情,所以这件事我不会纠缠下去,但金马骑士堂的作风还是令谢某有些惊讶,毕竟争夺炎阳刀、明月剑的时候,金马骑士堂的人是见过我的。”
第五轻柔闻言心中一动,然后看着谢丹琼道:“谢公子此番直言,第五轻柔在此谢过,倘若谢公子不嫌弃可以来相府一叙,今日之事谢过谢公子了,还请谢公子放心,我会给谢公子一个交代的。”
谢丹琼闻言挥了挥手,那位踩在景梦魂身上的黑衣男子也收回了脚,但就在景梦魂站起身时,黑衣男子径直一脚踹出,直接将景梦魂从接天楼的墙壁中踹出,看着这一幕谢丹琼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
第五轻柔扫了一眼那位黑衣男子,看了一眼站在窗子旁的谢丹琼拱了拱手,然后大手一挥带着金马骑士堂的人走了,看着他们走干净,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才开口道:“公子,就那么放过他们吗?”
谢丹琼透过窗子看着远去的第五轻柔,道:“放过?我已经告诉他一些消息了,有这个消息恐怕第五轻柔不得不欠了我一个大人情,而且我能感觉到第五轻柔的实力也不弱,我的双眼告诉我第五轻柔体内的力量不弱于你,至于楚兄就更不用担心了,谁都可能会死,但他……”说到最后谢丹琼神秘地笑了笑,不再继续。
…………
“禀报相爷,那位谢公子动了,我们的人说这位谢公子今日退了接天楼的客房,带着他的护卫径直向着荷花湖去了。”韩布楚恭敬地看着坐在首位的第五轻柔,他的眼中满是对于第五轻柔的狂热与崇拜。
第五轻柔听到消息抬起头,道:“哦?荷花湖,最近跟荷花湖有关的也只有二十年一次的中州三绝会了,这位谢公子难道还对这三绝会有兴趣?”
第五轻柔没等韩布楚回答,就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一位世家的少家主不顾沧澜战区,选择留在下三天,竟然只是为了这三绝会吗?难道中三天的谢家就真的没有一点争权夺利的苗头,还是说这位谢公子少家主的位置就那么稳固?”
程云鹤斟酌了一下,道:“我跟高公子私下有过交谈,他当时对于这位谢公子虽然有几分忌惮,更多的却是有几分不屑,相比较高升公子更顾忌傲邪云,高升公子曾说中三天谢家是最惺惺作态的世家。”
“高升的目光到底还是浅薄了一点。”第五轻柔淡淡地道:“我曾经几次提醒过他,可看样子他还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这位谢家少主没有那么简单,谢家如何我说不上,但这位谢公子比高升只强不弱。”
第五轻柔想了想道:“布楚安排一下,这一次的中州三绝会我也去。”
六月的中州气候正好,荷花湖上朵朵荷花迎风微晃,岸边,也是繁花似锦风景宜人,岸边游人络绎不绝,湖上画舷来回穿梭,或有琴声悠扬,或有笛声清雅,或有胭脂香味随风飘和……
谢丹琼正坐在一艘小船上,这艘船并不大就只是一艘普通的乌木船,箫绝和琴绝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到了荷花湖上,箫绝甚至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谢丹琼对这些并不是很关注,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教授他笛艺的师父,谢丹琼是根本不会来参加这个所谓的三绝会。
他原本对于这场比试是没什么兴趣的,但半年前在铁云与琴绝的会面后,让谢丹琼对于这比试也上了几分心,陪伴他的两位族叔还打趣他,要是谢丹琼肯将面具摘掉演绎一曲,恐怕箫绝、琴绝都要靠边。
听到这番话,谢丹琼也是无奈地笑了笑,他站起身向外走去,一个人白衣胜雪,安坐船头,清风徐徐吹拂,他雪白的衣袍就这么在风中飞扬,飘荡!
第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微风荡漾,湖面微微起伏,一片静谧,连岸边的水鸟似乎也感到了什么,静静得不敢作声。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中,突然一声鼓响!“咚!”这一声就如是从人的心底开始响,一直弥漫出去响彻云霄!单调却激烈的鼓点,似是能够激起人们心中最原始的血性,所有人突然间就是血脉贲张,热血沸腾了起来。
中间的高台上,一个身长九尺的彪形大汉,一身红袍,双手持着鼓槌,雨点一般敲击在那一面硕大无比的大鼓上,正在最热烈的当口,突然猛地一收!
一旁一位中年文士突然跃起,站在荷花湖最高的那面旌旗上吟道:“六月荷花秀,三绝会中州,谁人登天阙,谁人占鳌头?笛仙渺渺水中来,箫圣静静坐船游;琴音潇潇天上落,一笔沧桑画春秋!二十年风雨谁不倒,二十年风霜谁能留?”
天地之间的鼓点似乎还在继续时,突然一缕激越的笛声划空而起,声音尖锐却悠扬,便如一只苍鹰就在蛰伏之中突然一飞冲天!与此同时一缕呜呜咽咽的箫音横空而出,就像是在万众庆祝胜利的时候,却有沙场将士的遗孀在捂着嘴低低地哭泣,这时一道琴音如同九天落下的冰雪之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整个荷花湖,鸦雀无声,唯有琴音、笛音、箫音在长空荡漾,一曲落谢丹琼收起笛子,打开船帘向外走去,谢丹琼今日并没有穿白衣,而是一改往日风格地穿了红衣,烈烈红袍上是用金银两色的丝线勾勒出的纹路,黑发玉冠、面覆青铜面具的谢丹琼一出场就压得整个荷花湖寂静无声。
他从船上漫步而出,然后一步踏入水中却没有沾湿一点衣角,他就那么踏水而来,走动间拂起朵朵荷花,这一刻谢丹琼打破了世人对于仙的认知,世人皆以为仙就该是白衣翩翩从天而来,但今日红衣猎猎揽水而来的谢丹琼却真的让世人见了仙。
另一边大船上的君麓麓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道:“谢公子不愧笛仙之名,我突然对今天的比较有了几分兴趣。”语罢君麓麓抱琴而出,一身青色衣裙让她今日分外温婉。
另一艘船上,有几人看着站在中央持萧的中年人,问道:“您不出去吗?”,中年人叹了口气,他的眉目间多了几抹郁色,他放下手中的洞箫叹道:“我不如他们,这一次我已经败了!”
岸上的第五轻柔看着眼前这一幕,喟叹道:“想不到谢公子竟然是三绝中的笛绝,难怪他会在下三天逗留,就是不知这位谢公子的笛音是什么了。”
另一边谢丹琼站在湖中仰头看着船头的君麓麓笑道:“君姑娘好久不见,不知君姑娘今日准备了什么曲子?”
高台上的见证家族与主持人看着说话的二人都顿住了,尤其是那位主持人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这跟剧本说好的不一样啊,按道理不应该在万众高呼期待下,三绝逐一登场吗,笛绝跟琴绝怎么就自己出来了呢。
船上的君麓麓掩唇轻轻笑了起来,她看着矗立湖中的谢丹琼打趣道:“小女子可没有谢公子的实力,做不到在水面也能如履平地,上次请谢公子聆听了一曲轮回,今日想请谢公子听一首相思,如何?”
“相思……”谢丹琼轻轻品味了一下,低下头笑了几声,然后身形向后一飘落在一朵荷花上道:“既是相思,那在下祝君姑娘落花有意流水有情。”
君麓麓一笑,随即盘膝于船头,就那么开始了自己的演奏,一缕琴音突然跳跃着出现,似乎是黎明时,一缕阳光从海平面上跳跃而出,绽放出万道霞光!但这万道霞光却是温柔的,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偷偷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琴音流淌间人们只觉得自己身处浪漫春花中,而一旁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相思,大多数人提起这两个字都是充满遗憾的,但君麓麓的琴音却不同,这首相思是温暖的,是可以唤醒人们心中最纯真心意的琴音。
谢丹琼站在荷花上,触目所及尽是夏荷,鼻尖所嗅都是清香,听着这首琴音谢丹琼轻轻笑了几声,常言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但谢丹琼却觉得相思是苦还是暖,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唯有那真情是世间最永恒的存在,世人大多推崇无情道,可谁又能真正无情。
一曲琴音终了,整个荷花湖寂静无声,甚至还有人在悄悄抹去眼角的眼泪,这等琴音,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突然间琴绝的船上传来一声长啸,一啸,长空风云动荡!啸声激荡撕裂了长空白云,显露出蔚蔚晴空!
“此生定不负相思意!”船头的君麓麓听到这句话,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泛红,她放下琴站起身,看着身后那个一袭青衣的俊朗男子,君麓麓突然觉得这曲相思是真的无憾了。
谢丹琼看着这一幕笑了笑,他拿起笛子轻轻放在唇边,笛音响起犹如春风拂面,这一刻荷花湖周围的所有人都被谢丹琼拉入了另一个世界,第五轻柔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就是一个过客,化作春风游历人世,欣赏众生欢喜、体会世间万般风情。
如果说琴绝带领大家领略的是世间最纯粹的真情,那么笛绝的笛音展现给世人的就是三千世界,下一秒笛音一转,恍惚间第五轻柔仿佛看到了星河,满天星辰闪耀在他的眼前,但这些星辰很快散去,第五轻柔看到整个荷花湖中花瓣飞舞,无数琼花环绕着谢丹琼,笛音并没有停,可大家却感觉这一刻谢丹琼就是星海。
一曲毕,久久没有人出声,直到一个声音悠悠传来,“这一曲叫什么?”
谢丹琼收起笛子,整个人从水面一跃而起,他四周是还没有散去的多多琼花,他没有再理会荷花湖周围的人,竟然就那么离去了。
楚阳从笛音中醒来,他站起身来到君麓麓身旁,道:“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我们好比那漫天星辰,而谢兄就是那揽住秋水的过客,谢兄此曲可称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