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他们又慢下来,并肩前行。黄红色的天真好看,云一丝一缕的,几乎不见。皮肤让太阳晒着,晒出土的颜色。他们像是被晒进土里了,于是他们和广袤大地共生共依。
“等到天下太平,三国统一。假如那时还有我们,我们在一起。”赵令转头问邓芝,“邓芝,你愿意等吗?”
“我愿意。”邓芝不假思索。
“邓芝,”赵令又问,“你觉得那时还有我们吗?”
邓芝不讲话了。
其实未来的事,哪里说的准?他敢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他坚信他的爱。而太平,太平遥远而不见踪影。他不讲话,实则是太平拒绝回答。
“现在有我们。”赵令反过来安慰邓芝,“现在有我们,已经很好了。”
她所求不多,又一再退让。但他是她的底线了,她希望他能明白。
“我们回去吧。”赵令操纵缰绳,“出来这么久,父亲该担心了。”
“垂宁。”邓芝喊住赵令。
“怎么了?”
“永远有我们。”邓芝说,“在我心里,永远有我们。”
生是一双爱人,死是一对游魂,永远有他们。什么史书,什么戏文,就算记录他们也不见得能懂他们,永远有他们。
赵令念了邓芝一句,“你今天的话真多。”
见赵令露出笑容,邓芝知道她开心了,说:“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家去,走来时路。路相同,风景却不同了——心不同。风景好美,他们看风景如看彼此。
“以后,我想去骑马更美丽的地方。”赵令对邓芝说,“和你。”
“好啊。”邓芝痛快答应,“到那时,我们可以大口喝酒,把一切都抛在脑后。”
“不远了。”赵令指向前方,“或许太平就在山的对面,它藏着,不愿意现身,但它存在。”
邓芝腿夹马腹,“我帮你把它揪出来。”
乱世之中当有一个信念,方能坚强活下去。从前那个信念虚无缥缈,如今它分明了。或有人说它是爱,赵令觉得不是。
在赵令心里,它新生了。她还没给它取个名字。
要取什么名字?
知道它在就好,名字不过一个符号。
若真要问个究竟。
明天。
“明天?”邓芝不解,“是什么意思?”
“明天再想吧。”赵令策马,“驾!”
荒茫中有两道身影浮现。
忽近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