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钦心说养子又是哪来的设定?
“不过年纪小还是尽量少喝酒。”阳守说:“谌钦,你该说说他,伤身体。”
谌钦呵呵两声:“他叛逆得要死,不听我的。”
阳守:“我小叔也挺叛逆的……”
那杯威士忌被时渝一口口抿着,谌钦余光没忍住往他身上瞟。
北天极鼎盛时虽然也有机器人和AI技术,但绝对没发展到和活人毫无两样的水平。
这酒是怎么在他肚子里消化的、原理是什么,专攻机器研究的学者一定非常想要把他按在手术台上解剖……
“表哥,”时渝压低了声音,“视线骚扰也是骚扰。”
谌钦:“咳!”
“你太有趣了!”阳守在闲谈间笑得趴桌,“难怪你们会吵架。”
有共同问题的少年人显然更容易展开话题,片刻后两人就热火朝天地聊上了。阳守谈的无非是一些日常生活,这种日子谌钦曾经也度过,因此见怪不怪。
他问时渝平时喜欢什么,时渝答道:“喜欢看恐怖故事。”
阳守:“嗯,讲个听听?”
时渝说:“嗯……我胆子很小。”
谌钦趁他们聊得高兴,给雇主发了个定位。
阳守对此还是很有兴趣,于是时渝想了想,说道:
“主角是一个国家的王子,衣食无忧,国民爱戴。然后有一天,他从一片黑暗里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口天井里。井里什么都没有,等他出了井后,发现外面也什么都没有;等他查看自己时,发现自己也什么都没有。”
阳守:“什么意思?”
时渝:“就是什么都没有。活人、宫殿、动植物……都消失了。除了一片荒土,什么也没有。”
阳守无聊道:“穿越了吧。然后呢?”
时渝:“没了。”
阳守:“……”
时渝知道他想问“这哪里恐怖”,又耐心地表达自己的逻辑:“恐怖的不是故事本身,是没写出来的后续。”
谌钦问:“后续?”
“是,”时渝说,“我那天看完后想:自己什么都没有,但还活着,说明主角可能不会死;外面什么都没有,说明没有交通工具离开。”
时渝的语气配上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听起来平添一丝诡谲。
“这意味着他将在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永远地、虚无地生活下去。他唯一拥有的,就是活着。”
“我天,”阳守问,“作者有这么想过吗?”
时渝道:“不知道。我猜的。”
谌钦随口说:“那他死了算了。”
时渝笑了笑:“也是。”
谌钦对他的恐怖阈值不予置评。他转过头,倏然看见时渝的侧脸,顿了下。
虽然只有很短暂的一瞬,但谌钦在前线时见过很多次:
那是心存死志的人才会出现的表情。
战争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顺利,更何况北天极并不如何在意军人的死活。这些人走投无路参了军,又孑然一身,在绝望之际,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少将,”部下牢牢地扣住他的肩膀,灰败而无望地问,“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要怎么办啊?”
……
不过谌钦还没多加回忆,光脑就嗡了一声。
他知道是雇主到了,猜测阳守一时半会不会走,便找借口说:“我去下洗手间。”
“好的。”两人回答道。
谌钦离开之前,还听了一耳朵阳守的分享:“要说恐怖,我听过一个在墙缝里发现一根头发,拔出来时发现它身后还连着一只蟑螂的故事……”
谌钦离座后,绕到了三巷里的后门。
外面是一条漆黑的暗巷,缺少霓虹灯的照射,变得鬼气森森的。
他点开光脑,准备等雇主来了交接任务。突然身后一个人影绕来,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谌钦下意识想一个肘击掼过去,蓦地发觉不对。
在治安森严的紫微垣核心,怎么会有人随便袭击一个成年男性?
于是他顺势挨了来人一个相当外行的手刀,闭眼装死。在黑暗中,感到有人解下了他的光脑,拍了个照。
“……”谌钦想,真是天真烂漫的绑架方式。
然后一个粗犷的男声问道:“是这小子吗?是的话我抓回去交差了。”
对面说:“小心点儿。好歹是个佣兵呢。”
男人嗤了一声:“弄晕了扔地牢里,兵王也跑不出去。”
谌钦意识到:这波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一开始就感觉任务蹊跷,但真的来的时候还是有点意料之外。
——最重要的是,这雇主要绑架他,是授的谁的意?
他支着耳朵还想再听,男人却不说话了,将他扶起来,带进了一架陆行机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