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老男人”五个字像是五把刻毒的小箭,嗖嗖地戳在了夜景澜的脊梁骨上,简直令他“痛心疾首”。
016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好戏,内心激动得无以复加,终于有人能接过他的衣钵,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了吗!苍天有眼,不知道他作为一个隐形的存在吃了多少哑巴亏!
这下终于轮到夜景澜咬牙切齿了,他捏着帕子提起晃了晃:“梓贤兄看清楚了,这哪里是我的帕子?”
徐宥怀定睛一看,只见浅淡鹅黄的方巾边角处,绣着一个小巧的“蓝”字,手帕轻轻一晃,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
“不是,你俩…”徐宥怀顿时也顾不上那点个人恩怨了,“你俩什么情况?来的路上不是说好了一刀两断吗?”
一说起这个,夜景澜忍不住揉揉眉心,挥挥手道:“叫店家拿点酒来!”
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夜景澜面无表情地买醉,徐宥怀一脸菜色地看着他。
夜景澜方才出于好意,提醒蓝甯儿主意周瑾的报复,接着便打算起身告辞。若是蓝甯儿此时哭喊着要让他留下帕子,恐怕他早就潇洒而去,丝毫不会被撼动半分。
毕竟在原世界,他虽然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但情书倒是没少收过。可惜,人是帅的,嘴忒毒,眼光也高了些,长着一张无辜阳光脸,拒绝姑娘起来面却是铁黑的。夜景澜也知道自己内里什么德行,所以乐得个清闲自在。
但蓝甯儿既没有哭闹,也没有阻拦,只是轻声撂下一句话:
“侯爷是我在这世上最为珍重的人,若我有遇不测,希望侯爷…能在记忆里为我留下一席之地。”
夜景澜八风不动的面具倏忽裂开一丝缝隙,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木着脸弯下腰,将那块帕子收了起来,想说的话在舌尖滚过几遍,终又咽了下去,只道:“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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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宥怀听完只摇头,“你啊,机灵劲都用我这儿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傻了呢?蓝甯儿这么聪明的人,你就不怕她反将你一军?”
夜景澜一挑眉:“怎么说?”
“蓝甯儿可是太后的人,她的命还不是由太后说了算,你别是置身事外太久毫无察觉。就算她对你情根深种,那也不妨碍该对侯府下手时下手。”
夜景澜心道不错,这人看着神经大条,没想到心思还挺细腻。
“是啊,”夜景澜冲他举杯,“那我就看看,她什么时候来取我的命喽。”
……
徐宥怀此时如果能和016对上线,两人势必会为自己白瞎操心的老妈子属性干一个。
夜景澜把刚“到账”的原主记忆梳理了一遍,觉得蓝甯儿真心恋他不假,但她心里总像藏着什么事儿。她似乎在原主面前很小心地掩饰住了自己冷酷的一面。
蓝甯儿帮助周瑾处理掉邹旭,真的只是因为怜惜他的遭遇吗?
他们两个在太后麾下,究竟各自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三杯黄汤下肚,夜景澜还真觉得有几分醉意顺着后脑勺爬上来了。
“不说这个了,”夜景澜略带倦意地摆摆手,“梓贤,你可知道白钰冷为何不喜欢自己那块玉?”
那天在皇觉寺,太后说出白钰冷那块玉的来历时,夜景澜敏锐地捕捉到她眉间的阴鸷,而且对这锁也有着莫名的敌意。可他翻遍了原主的记忆,就是没找到白钰冷跟他提起过一丝一毫的缘由,只知道她还有个下落不明的妹妹,这点016也跟他提过。
他们夫妇也真是形同陌路的彻底,成婚一年了,两人有交集的日子都寥寥无几。一是因为白钰冷新官上任三把火,忙得脚不沾地,二来原主似乎也对了解白钰冷并无兴趣。
徐宥怀一嗤:“你究竟是不是正牌夫君哪,这都不知道,今天才想起来问?”
夜景澜不敢回怼,一脸虚心求教的表情。
“不过这事我也是听魏明允说才知道,白钰冷六岁的时候,家里被人恶意纵了火,父母双双葬身火海,只有她和妹妹白钰麟侥幸活了下来。”
徐宥怀神色黯然了几分,“那妹妹并不是她父母亲生的,而是一个弃婴。她出生时有个道士算过,若是白家收养了后来的女婴,则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原本衔玉而生的美意都会变成一种诅咒。”
夜景澜神色一凛,陷入了沉思。那白钰冷会因此忌恨这个妹妹吗?
徐宥怀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那是她在这世上剩下的唯一的亲人,白钰冷自然不会因此心生嫌隙。况且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白钰麟的下落。我想她憎恨的,应该是这种既定宿命的言论吧。”
夜景澜点点头,不得不说,徐宥怀还是很了解白钰冷的,不然很难成为白钰冷信任的友人。
注定要成为人中龙凤的人,背负的压力非一般人可窥可感。白钰冷自己对这块的“玉”的感情,相比也是很复杂的,难怪太后拿这个事情做文章时,她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夜景澜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徐宥怀讲了半天,陡然生疑:“不过,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夜景澜勾唇一笑:“当然是为了给我夫人准备纪念日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