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秋双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她。
关宁目光沉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抓稳了。”
严秋双迟疑片刻,终于伸手,借着关宁的力道翻身坐上马背。她虽不习惯这般亲近,但手仍然牢牢抓住了关宁的腰侧,生怕自己跌落。
魏翰在旁看得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大人,咱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关宁轻轻一抖缰绳,马匹扬蹄而起,带起一阵轻尘,严秋双坐在她身后,紧紧地抓着她的腰带,感受着马背的颠簸。
“你从前可曾骑过马?”关宁随意地问道。
严秋双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小时候试过几次,但只是骑在船上驮货的马,走得极慢。”
“那可要抓紧了。”关宁嘴角微扬,忽然轻轻一夹马腹,马匹骤然加快速度。
严秋双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幸好她反应极快,立刻收紧手臂,牢牢抓住了关宁的腰。
“大人,你——”严秋双险些惊呼出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骑马可不像掌船,风浪有迹可循,路却难测。”关宁语气随意,“不过你学得倒快。”
严秋双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随即低声笑道:“大人倒是颇有耐心,若是旁人,怕是不会这般教导。”
“旁人如何是旁人的事。”关宁侧眸看她一眼,眸中隐有笑意,“不过今日过后,你可不必再说自己不会骑马了。”
严秋双轻轻一笑,垂眸不语,似乎在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意味。
一路风尘仆仆,辰时方抵宣州。
宣州城门巍然耸立,远远望去,城墙之上旌旗猎猎,城门前人流熙攘,商贩和行人络绎不绝。
三人策马入城,魏翰目光扫视四周,低声问道:“奉使,是否要直接去宣州府?”
“不急。”关宁翻身下马,拍去衣上尘土,声音从容,“先找客栈歇息。”
魏翰蹙眉,有些不解,但见关宁态度坚定,便不再多问。
三人寻了一家客栈,客栈干净,人也颇多,倒是个不错的歇息之地。
简单用过饭食,关宁回房洗漱,风尘仆仆的一路,她需要调整好状态。
严秋双也回了房歇息,魏翰则坐在客栈厅中,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
辰时二刻,宣州府后宅。
管事快步入内,低声禀报:“大人,魏翰魏大人进城了。”
杜彪正在批阅公文,闻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墨迹晕开一小团。
他抬起头,目光沉了下来:“魏翰?可确定?”
管事点头,随即犹豫了一瞬,补充道:“不止魏大人,他身边还带着两名女子。”
杜彪心头一震,目光陡然凌厉:“两名女子?”
“是。”
杜彪的脑海中迅速翻涌起前几日湖州刺史周璟送来的密信,信中言道——“魏翰一事已妥,无需忧虑。”
他放下笔,缓缓靠在椅背上,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扶手。
让他不安的是,魏翰行事一向稳重,若非必要,他绝不会带无关人等同行,怎会突然带着两名女子同行?
最关键的是,那两名女子是什么身份?
其中一人,会不会就是——奉使?若其中一人是奉使,那另一位又是谁?
若此中真的有一名是奉使,那周璟所谓的“妥善处理”,恐怕是彻底失策了。
杜彪心思翻涌,不敢大意,沉声道:“他现在哪里?”
管事答道:“刚入城不久,便在城南客栈歇息。”
杜彪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备轿,去客栈。”
片刻后,杜彪抵达城南客栈。
店小二本想拦阻,却被随行衙役一喝,吓得连连后退。
杜彪迈步入内,直接道:“魏大人可在?”
魏翰正在堂中落座,见杜彪到来,微微一拱手:“下官见过大人。”
杜彪盯着魏翰,目光深沉,后缓缓落座,语气温和:“魏度支此番来宣州,有何公干?”
魏翰坦然道:“随关大人前来。”
杜彪呼吸微滞,心头猛地一沉。
他早有预感,可当魏翰亲口承认时,仍觉手心微微发凉。
他试探性地笑了笑,继续问道:“不知是哪位关大人?”
魏翰神色如常:“乃御前掌笔,圣上钦奉的奉使——关大人。”
杜彪再度一震,指尖微微一颤。
果然是她!
杜彪隐隐察觉到,湖州刺史所言的“妥善处理”或许并不可靠,甚至……可能出了岔子,否则,关宁怎会和魏翰一同前来!
杜彪面色不变,依旧温和笑道:“原来是关奉使,本官理应亲迎。”
魏翰微微一拱手,并未多言。
杜彪心绪翻涌,试探道:“不知关奉使此行意欲何为?”
魏翰不动声色地答道:“奉旨查案。”
杜彪心中一凛。
果然如此!
周璟到底是如何处理的?
为何不但没能搞定魏翰,反而让他同关宁一起来了!
想到这里,杜彪心底愈发不安,一念至此,他不敢再迟疑,当即吩咐管事:“去请赵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