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
石头就指指桥下赵伊人站着的地方:“那里还有很多,你过去玩吧。”
小表弟跑过去,相当自然地从兜里掏出个火机,冯华年皱了皱眉,心想这小子才初三。
“你要告状吗?”石头递给他一把烟花。
冯华年接过,摇摇头:“没那么闲。”
他拿着一条长长的烟花棒,看着前端耀眼的闪闪金光出神,他问石头:“这几天和你妈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石头蹲在旁边,也点了一根,举在河面上,“虽然很多年没见,但相处起来也挺自然。”
他稍稍仰起头,看着冯华年说:“她问我,以后过年还能不能回来,我说能。”
“那以后我们也可以一起过年了。”冯华年低下头。
“对。”
“太好了。”他说。
一切就是这么巧得刚刚好。
一晃就过了十天,冯华年借口出门去找过石头两次,有一次赵伊人和石头在家里煮火锅,他们家没有备年货,因为两人都是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下次再回来又是一年。
冯华年从家里拎过来了一些肉和菜,他给方桦说要和高中朋友一起吃饭。
其实高中的同学早就不联系了,那时候的他也没有太交心的朋友,一两个平时交流还算多的在大学开始没多久也飞快淡去。
赵伊人在拍纪录片之前做过一段时间品酒师,直到今天她依旧热衷收集世界各地的好酒。
她很会炒热气氛,餐桌上充斥着笑声,冯华年觉得石头和她相处起来不像是母子,更像是姐弟。
她不认为他们刚吃完火锅就去喝她的酒是一种浪费,她说她收藏这些也没指望等着它们升值,能让她开心的酒才是好酒。
他们聊得太过于投入,冯华年一直没有注意到方桦打来的电话,他的酒量到现在依旧是稀烂,觉得困了,就躺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石头给他盖了个小毯子,他收拾桌子的时候才发现冯华年的手机在震,他接起来,里面的女声语速飞快地问他:“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石头抬眼看看表,十一点半。
“阿姨,我是他朋友,冯华年喝得有点多了,让他在我家住一晚吧。”
方桦的话语委婉了点:“麻烦你给个地址,我们去接他,明天上午家里来客人,他不在不合适。”
“那你们别跑了,我送他回去。”石头忙说。
他把晕乎乎的冯华年叫起来,给他套上衣服,和赵伊人打了声招呼就扶着还没缓过神的冯华年下楼打车。
“你家明天谁来啊?你还必须在场。”石头挽着冯华年的胳膊,站在路边张望着等车。
冯华年在寒风里搓了搓通红的脸,他这会儿才清醒了点,低声说:“恐怕又是相亲吧。”
没有听见石头的声音,冯华年转头看去,石头绷着嘴,是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操蛋的现实,他摇摇晃晃上前两步,伸手在石头脸颊上捂了捂。
石头闻到一股酒味儿,还没转过脸,冯华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这会儿也不怕被人看见了。”他揽住靠在他身边的人。
“没事,这种天连鬼都不出门。”他说。
出租车司机早就已经习惯一个醉鬼被另一个人搂在怀里拉拉扯扯地塞进车了,他瞟都没瞟一眼,只扔下一句:“吐车上两百。”
然后一脚油门飞上路。
他们两家的距离不算远,三公里在深夜寂寥无人的马路上一转眼就走过了。
冯华年推开车门,石头拉着他的胳膊下车,刚送走司机,他们就看到冯万盛和方桦在小区门口站着。
“爸,妈。”
冯华年急着向前走,踉跄了两步,又被石头一把抓住。
冯万盛的面色很不和善,他走上来,冯华年感觉自己清醒了许多,把胳膊从石头手里抽出来,下意识地站直了。
“你工作的时候不会也这么喝吧?”冯万盛问他。
“没有,我一般不喝酒,今天聊得开心,喝多了点。”他这一句话出来仿佛脑子里的浆糊已经完全化开了。
方桦对石头说了声谢谢,麻烦他半夜跑这么远来送冯华年。
“不远,我家离这里很近。”石头摆摆手。
冯万盛也给他道了声谢,却马上又问:“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啊,不是一高的吧?”
一阵冷风呼过,石头觉得冯万盛那双眼就像冯华年说的那样,比鹰隼还有锐利,让人不寒而栗。
更何况现在很冷。
“我不是,我是他学生的哥哥,今天路上遇到了就拉他一起喝了点酒,年哥帮我弟弟很多。”石头乖巧地笑着说。
冯华年心虚地呼出一口气,他转身,装模作样在石头手臂上拍拍:“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石头听话地道别后转身就坐上那辆等着拉生意的出租车火速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冯万盛还不忘提醒冯华年,不要和学生家长交往过密,冯华年点头敷衍:“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就当交了个朋友。”
又过了五天,他们约好一起返程,这次买票买得早,他们两个的位置挨在一起。
“你妈什么时候走?”
“下月初,你爸妈又给你介绍别的相亲了吗?”
冯华年摇摇头,初六那天的变相相亲当天就黄了:“我给他们说这学期我带三个班,没空。”
话音刚落他就接到了主任打来的电话,石头看着冯华年那通电话讲着讲着突然一愣,等冯华年挂掉后他就问怎么了。
“他说学校改计划了,让我继续带七班,带完这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