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孩儿毛长齐了么,就出来插手大人的事。跪下来叫两声爷爷,我可以考虑一下饶你不死。”
端木疑春自觉自己身高腿长,长得英俊,还被人叫小毛孩。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那人没再和他们啰嗦,挥了挥手,无数支箭瞬间从四面八方飞来。
“艹”,端木疑春骂了句脏话,“眼睛都花了。”
两人一边挥着剑挡住剑雨,一边商量着。
“我们从后边退出去,后边人少些。”
明迟易话未说尽,就迎面碰上一个有些重量的箭支,忽然对上重箭,他一时没有防备,拿住剑抵挡的那只手都颤了起来。
被明迟易挡下之后,那支箭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又有一支重箭从高台上俯冲下来,它混在轻型箭当中,呼啸着飞过来。
“小心!”明迟易对端木疑春说。
端木疑春受了一支重箭的冲击,差点又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他目光一瞥:“看箭头有点像三叉箭。”
但其实远比三叉箭精良得多,重量也天差地别。
两人陷入了奋战。
湖泊边,还沉浸在谈情说爱中的人终于肯把目光投向外界。
“他们两个呢?”燕沄问。
“好像是追着一只鸟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燕沄有些茫然,她竟无知无觉。
端木弋捏了捏燕沄纤细的手指,有些色令智昏,随口应付道:“刚才吧。”
然后两人都听到了远处的兵戈之声,抬头望去,树林那边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
“好像有人动手打起来了,”燕沄站起来,“我们过去看看。”
燕沄和端木弋快步赶往异动产生的地方。这附近很少有人踏足,偏远了些,因此只有她们两人穿梭在树林间。
在树木包围中,燕沄忽然恍惚了起来,这是她和端木弋穿过的第几片树林?
不等她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思考清楚,就与前方的弓箭手狭路相逢。
前方万箭齐发的惨象和被围在箭雨中的二人映入端木弋和燕沄的眼帘。
燕沄翻出一把弓把前方的弓箭手都射杀,端木弋则挥剑把对着她们飞来的箭支全击落。这个方向的弓箭手不算多,不一会就了无生气地躺在了地上。
燕沄和端木弋靠近被围住的两人,却也不敢贸然冲进箭雨里,只能隔空喊话。
“后面的人被解决掉了,你们快退出来。”燕沄一边用箭解决掉了几个远处持弓的人一边喊道。
端木疑春和明迟易正准备往后退,稍有不慎,高台上一支重箭就见缝插针地刺入了明迟易腿上。明迟易瞬间跪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虽然受伤的是明迟易,此时两眼一黑的却是端木疑春。
以前他在书上看到过对那种箭的介绍,箭头呈三角扁平状,倒插形,中间有尖刃,两侧也是锋利的刃。这种箭射入身体,只要不取出,持续的疼痛就会一直刺激着伤者,伤者甚至会因疼痛而死。但这样的箭,如果拔出,肯定当场血崩而亡。
箭雨仍然没完没了地下着,端木疑春分身乏术,终于中了一支箭。那只是一支普通的箭,端木疑春毫不犹豫地拔了出来。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人又有了新的动作。由于燕沄正握着弓箭对着高台,正要下手,她及时看清了高台上的人在做什么。和包围圈里的两人越来越靠近的燕沄陡然睁大了眼睛,她飞快地蹿了出去。
“疑春!”这一声叫喊穿透了空气。
燕沄用尽了全部力气,跑到端木疑春身后,把他推开。下一刻就有什么东西扑向燕沄,燕沄往后退着,退出了端木疑春的视线。
端木疑春眼花缭乱,耳目不明,根本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然而凄厉的惨叫却直抵他的耳畔。
“啊啊啊啊——”
一个“箭支”插在燕沄的肩上,燕沄被“箭”击中,退出好一段距离,直到她的身体重重抵在树上。连林兰树都挡不住那“箭”所带来的冲击力,整棵树都颤了颤,在冬日还青绿的树叶纷纷掉落下来。那撞到树上的人才靠着树干缓缓落下。
“燕沄!”
端木弋整个人都要炸了,她朝那颗林兰树奔过去。她抱住燕沄。燕沄肩上的“箭”足有一个拳头那般大,更像一根棍子。
燕沄在哭,泪水接连不断的在她脸上滑落。
端木弋疯了,她强忍着翻腾的情绪,才没像个疯子一样失声尖叫。
伴随着她那股强烈情绪的,是树林里的树叶全都飞舞了起来,像锋利的刀子一样涌向那些四面八方围着放箭的人,半空中顿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血雨,诡异的让人难以置信,好似突然来了一场雾。
树林里甚至凭空生出许多藤蔓,藤蔓从树林里伸出,把高台上目瞪口呆的人都掼地上,藤蔓紧紧地缠绕在从高处掉下来的人的脖子上。
散布在各个地方的弓箭手也无一幸免,无数的藤条死死地缠在他们身上,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呼吸。
只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剩下一口气。
端木疑春很配合地把剑林用在那人身上,然后把明迟易拖着往端木弋的方向走。
端木弋用布包住燕沄身上的伤口来止血。
明迟易:“直接把她带回雪霏山,傅夜思就是漼渊最好的医师。”
端木弋走后,端木疑春焦急地问:“那你呢?”
事实上,此时的明迟易也疼的不想说话,他尽量用平稳的话语说着:“去沉香寺,那里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和尚。”
端木弋火急火燎地来到傅夜思的住处。主屋的地方门是关着的,侧面有一间屋子敞开,她直接闯了进去。
正在埋头处理药材的傅夜思抬头便望见了狼狈的端木弋抱着更狼狈的燕沄。
傅夜思也不多说废话了,直接把燕沄接了过来放在床上。
“这什么啊!”这么大一个东西戳燕沄的身上,傅夜思倒抽一口凉气。
燕沄小声呜咽着,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眼睛周围红了一圈。冷汗浸湿了她的额发,原本白皙的面孔此时格外苍白,身体的一边全都是血,一个拳头粗的“大棍子”突兀地出现在她身体上。血源源不断地从那个地方流出。
傅夜思检查了一下:“这个东西从锁骨下面直接刺穿了琵琶骨。”
“会很疼,等会我给她服用麻药比较好。”
傅夜思把燕沄的衣物褪去一部分,用剪子剪断肩上有些碍事的胸衣带子。本来要喂她麻药的,结果燕沄直接晕了过去。傅夜思得先取出那个东西,他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冒了许多汗。他在瞥到端木弋的时候有些于心不忍,说了句:
“你先出去吧——我会好好处理的,会没事的。”
端木弋难得听令,走到门口去等着。
谁知不一会,从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喊。
端木弋的心立刻被揪了一把,她又闯了进去。
“哐啷”一声,那个不明武器被扔在了地上。傅夜思用袖子抹了一把汗。那武器长度与箭支差不多,却有一根棍子那么粗,一头被打磨成锋利的尖刺,尖刺竟被弄成螺旋状。当然,又不可能完全是一根棍子,有很多地方都做了镂空处理,形状怪异。
“还好这一头是个小一点的尖锥,伤口没有被弄得太大。”
端木弋跪在床边,抓住燕沄的手,喊着她的名字。
燕沄睁开眼睛,透过水汽看着端木弋的方向,泪水从眼角滑落后她才把端木弋的模样看清。她想说话,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反而被一阵阵的疼痛压得喘不过气,眼泪也快要流干了。
燕沄别开了脸,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一只手把她的脸轻轻推了回去,脸颊传来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一般。随后她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