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忽然觉得,我们都还活着,特别好。”
“所以呢?”
“所以,对不起,”沈淮序认真地看着他,“我怨过很多人。但其实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我身上,如果我再坚定一点……再努力一点,你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乔澜眯起眼睛打量他片刻,嗤笑一声:“现在想通了,晚了。”
“对不起,”沈淮序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眼睛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对不起。”
乔澜冷声说:“不需要。”
沈淮序就不再说话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等到乔澜往他额头上贴好最后一块胶布,刚想起身收拾药箱,就被他一把拉着重新跌坐在地上。沈淮序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盯到乔澜有些发毛了,才笑了一下,终于开口:“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琢磨怎么演戏才能骗过我。”
“我知道骗不过你,毕竟你见过真的。”
“现在就算是十八岁的你在我面前,我也讨厌。”
沈淮序轻声说:“我不会再问你能不能接受现在的我了。”
乔澜手一顿:“什么意思?”
“那天没跟你说完,每当我尝试走出来,就会遇到更糟糕的事情。乔澜,你想象不到的糟糕。所以我很害怕,我害怕答应你复健之后,你也会受到同等的伤害……但是没有事情比死亡更可怕了。”
沈淮序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我以前幻想,你会伤心我的离开,会恨我抛下你,会忘掉我,然后走到下一段关系里去,这很理所当然。但是我差点把你害死了,乔澜,我接受不了。”
“你只是想想就接受不了了?”乔澜冷笑着说,“这是你让我尝过的,我晚上送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大活人,几天之后变成一块碑了,我他妈甚至连灰都没看见,我该怎么接受?!”
“所以你不该恨我吗?恨沈家,恨所有人,离我们远远的才对。”
乔澜简直被气笑了,他甩开沈淮序的手:“应该应该,我要是能控制住,我早就恨死你了。”
“我不是想跟你吵架……”
“当然,只是我单方面生气而已,你沈大少爷多有道理啊,”乔澜抱臂躲他的手,“我愿意告诉你,因为我相信你会无条件接受我,但你不是,我们这么多年,你也没学会相信我。始终沉浸在你自己的自卑、软弱和幻想中,江岸都比我值得你信任。”
沈淮序执着地想拉住他,仿佛要从体温里寻求安全感:“对不起。”
“得了,”乔澜拎起医药箱,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听。”
说完,他抬腿欲走,谁知道沈淮序忽然把他那条好腿横在乔澜面前,一边抓住了乔澜的脚腕。
他的手贴上来的瞬间,曾经他抓着自己脚腕放到他肩头的画面一股脑涌现到乔澜脑海里。他的脸一红,有些恼火地低头:“有完没完?我现在不想了,可以吗?”
乔澜把他说过的话还给他了。沈淮序加重了手劲儿,他迫切地需要抓住点什么:“我要怎么做……乔澜,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了,我活该……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其实很后悔,如果……”
乔澜挣扎着踢开他的手,把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刚想说话,沈淮序却会错了意,他的胸腔快速起伏,忽然转身从沙发后面抽出一条束缚带递给乔澜:“你不放心的话,把我绑起来,我不会再跑了。”
乔澜一怔,他认识这个样子的束缚带,精神病院的必备品。
见他不动,沈淮序熟练地把束缚带的一头贴在沙发上,往自己脖子上缠的前一秒,被乔澜伸手挡住了。
沈淮序眼底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癫狂让乔澜暗暗心惊,忍不住对他心软:“往脖子上缠是想勒死自己?”
“我一只手……”沈淮序把手腕并在一起递给他,“缠在脖子上,你可以牵着我走。”
“你贱不贱,”乔澜把束缚带从他身上摘下来,扔得远远的,“我的狗多了,瘸狗我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