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沙发上,祝南山之前坐过的位置上还残留着凹陷,越明烛刻意避开那个位置,拿起筷子,又是一愣。
他常吃的那几家饭店,都是附近的私房菜,连外卖都是摆好了盘送来的,和菜单上的图片别无二致。
那道白灼虾,盘子正中摆放一只幼嫩的莲蓬,用金盏花的花瓣做花蕊,周围的虾一层层转圈摆成粉嫩的莲花花瓣。
祝南山一只只扒了壳,吃掉了一半,另一半照原样在盘子里摆成了一朵小一点的莲花。
莲蓬扔掉了,花心换成四颗剥出来的莲子。
花菇煨牛腩,砂锅下面的酒精块才刚点着,略微凝固的琥珀色汤汁开始冒小泡泡。
祝南山刚刚出去了一趟,应该是去找人借打火机。
其余的菜,祝南山也特意避免了破坏摆盘。
虽然以前也没什么机会吃到剩菜,但越明烛就是忽然明白了剩菜和留菜的区别。
祝南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细枝末节处理的这么周到,让越明烛涌起了强烈的不好意思。
再看祝南山,越明烛本想着等他吃完饭就让人送他回去,可祝南山已经回到办公桌旁继续工作了。
腰背挺直,和之前疲累的样子判若两人,背影都干劲满满,看上去真的有在努力替自己分担。
祝南山的每一个举动,被无微不至关怀着的感觉,都让越明烛有些招架不住。
夹了只虾放进嘴里,越明烛用咀嚼掩盖几乎要憋不住的笑。
随即越明烛意识到,自己对于被祝南山喜欢这件事,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很享受。
一开始的慌乱无措,也是因为从来没有类似的经验,害臊了,只想着怎么糊弄过去,却没想过直接拒绝。
甚至在发现自己可能无意识间已经答应和祝南山在一起后,想的也是怎样和男朋友相处,而不是怎样摆脱这个男朋友。
颠三倒四的思来想去,越明烛终于明白过来,他也喜欢祝南山。
原来我和祝南山互相喜欢,我们在一起是很顺其自然,合情合理的。
越明烛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吃过饭了,他甚至需要靠吞咽来把笑声压回胸腔里。
而且他吃的很快,胃里有些顶得慌,但急不可耐的想回去和祝南山坐到同一张桌子旁,哪怕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双人活动是工作。
越明烛火急火燎的喝干净最后一口玉米汁,同时想到了有了新男朋友要做什么。
他的朋友宋伟泽,刚追到女朋友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找机会把女朋友介绍给这群发小们。
好巧不巧,下周就是越明烛的生日,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正经庆祝过,每年都是等到铺天盖地的生日祝福和礼物送到手里才想起来生日快到了。
但他觉得今年的生日可以正式过一下,攒一个小局,叫上亲近的朋友,也把祝南山介绍给朋友们。
这时祝南山听到越明烛吃饭的动静停了,头也不回的说:“我这周五有点私事,看在帮你干活的份上,帮我跟导演请个假呗?”
“行。”越明烛痛快的答应,回到自己的座位,托着下巴对祝南山说:“正好下周二我过生日,打算喊几个朋友,你也跟着去玩,那天的假也一起请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的聚会可能不适合我。”祝南山对这种富二代的聚会没什么兴趣,从小姚遥就告诉他,这些人玩的可花,总免不了酒色,虽然越明烛看上去一本正经,不像玩的花的人,但越明烛的朋友他都不认识,懒得凑这种热闹。
什么你们我们?越明烛一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祝南山在拒绝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
怎么会有人拒绝参加男朋友的生日聚会呢,越明烛皱起眉,想说自己是打算把他介绍给发小们,看到祝南山理所当然的表情,张张口,瞬间想明白了,话语全卡在嗓子眼里。
如果在祝南山的视角里,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完全没有必要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他又忘记要先确认自己和祝南山的关系了。
他略过了这一步,错乱的精神就擅自将祝南山当成了男朋友。
越明烛的情绪陡然下落,刚吃饱饭的身体变成绵软无力的行尸走肉,支着下巴的手耷拉下来,脑袋顺势往下坠了一下。
“怎么了?”祝南山整理着看完的文件,注意到越明烛低落的情绪。
越明烛转头不去看他,明明是祝南山先引起的误会,还反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感觉我的未来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昏暗。”半晌后,越明烛喃喃道,罪魁祸首,终究是他混乱的脑子,怪不了别人。
“外面不是挺亮堂的吗?多好的夜景,看着就值钱。”虽然窗帘拉着,但祝南山不用看就知道外面的景色有多纸醉金迷。
祝南山不知道又有什么惹到他了,能想到的只有这堆工作,便哄道:“来检查我的劳动成果。”
越明烛现在不用担心怎么和新男友相处的事情了,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为他免费工作一下午,他应当感到感动。
所以越明烛配合的回过头,虽然嘴抿着,眉头蹙着,眼皮也耷拉着。
刚才吃的太多又太快,他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