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你就可以成为唯一的公主!”
“可我不想这样做!”
“你要一辈子躲藏在王府,就这样苟且偷生吗?明明你现在还时常会在半夜里被噩梦惊醒,何等脆弱啊!我儿。”
“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个孩子而已。”
“为父知你心善,可她并不无辜。如果你非要找个心安的理由,这是为父所搜集到的证据,你且看看罢。”
......
“那好吧,给我一把匕首,如此便足够了。”
千曜国唯一尊贵的长公主,封号嘉岚。幼时不知缘由的被养在京外山野中的宫殿之中,十岁方回归宫廷。同年,三王府有了继承人之事悄悄流传开来。
如是,几年光阴匆匆而逝。
千曜国的暖春比往日更早些到来。虞弋躺在走廊的躺椅上,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她总觉得国名中的曜字很是熟悉,总觉得自己该长眠于一个荒诞的梦里,总觉得躺在这里的该是另一个人。明明记得自己是异世之人,记得身死前的一切,如今却像失去了一段记忆的梦蝶之人一般迷惘着。
“明天是祭祀的的日子,可真是个沉重的节日啊!”虞弋懒散的抱怨着。方才小憩一会,又梦到了八年前刚到王府的记忆,这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起来。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思想教育的人,她向来是对便宜父亲的任何话语都抱有质疑的态度,更何况是教唆一个十岁的孩子去杀死另一个同龄的孩子。
虞弋尚且记得,明明自己完美的假装失手,即将死在对方手里。可却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失去了意识,醒来时,面前只剩下即将死去的小公主,和手里淌血的匕首。
“罪人,即使本公主在此死去,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公主...”即将死去的小公主喘息着,流出的血将草地都染成鲜艳的红色,“总有一天,罪奴你...会被人揭穿,会失去一切...你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假的...”
满眼的鲜血红的刺眼,虞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一瞬,她迷惘的注视着眼前难以理解的画面,听着似是诅咒的话语,却无端的从中感受到几分夹杂在恨意中的妒忌。于是,她拖着重伤的身躯,走近了些,深深的看进对方的眼底,那已经失去神采的因不甘而睁大的眼里全是她的身影,“是这样啊,可真是...无趣。”
从此,这个世界活下来的只能是虞弋,是公主曜罢了,唯独不能是于忆。无数个挣扎的日夜里,她都想要回家,甚至已经想到快要疯掉了。可即使有那么一天,能回去的也只能是于忆罢了。
她也曾想过换个不同音的名字,可却害怕有一天会将自己彻底遗忘,多可笑啊,怎会有人连自己都忘掉呢。可那深深的恐慌根植在她的灵魂深处,叫她不敢去改半分。
回过神来,雨已是停了。
“世子,王爷在书房等着您,请移步。”一个穿着碧色裙裳的丫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侧,深深的垂着头,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
“知道了,下去吧,我一人前去便可。”虞弋看着眼前的人,温和的用伪音回道。
“是,奴婢告退!”哪晓得只是匆匆行了一礼,穿着碧色裙裳的丫鬟便疾步离去,仿若身后有恶鬼一般。
虞弋懒散的从躺椅上下来,掸了掸衣摆,戴上了摆放在一侧的半脸面具。看来我的名声已经完全没有了,果然便宜父王是个人渣啊!自己的名声烂透了便要孩子也一样吗,呵,渣渣!
“我儿,明天的祭祀你想用什么身份参加?”三王爷坐在檀木桌前,温声询问着。
“您不是已经决定了吗?难道我竟有选择的余地?”虞弋半倚在屏风上,看着窗外的飞鸟,不紧不慢的回道。
“为父想着也许这次你会改变主意,毕竟是女孩子啊!公主的祭祀服饰还是很华美的。”三王爷无奈的看着已经成年的女儿,“倘若不是老皇帝过于昏庸,我怎么忍心把你当儿子教养,如今却是一点小女儿天性都没有了。”
“那就快些将她杀了,她不就是我们最大的仇人吗!”咻的一声,一只飞虫被银针钉死在墙上,动弹不得。虞弋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暗器,漫不经心的提议着。
“我不能杀她,正如她即使如此忌惮于我,也只敢对我的子嗣下手一样,”三王爷似是怒极,在桌子上留下来清晰可见的掌印,“当年她没能杀得了你,如今只怕杀心更甚了。倘若当年你以我女儿的身份出现,怕是早被她带走亲自教养,凭借婚事拿捏的动弹不得了。”
“这就要感谢我那未曾谋面的母亲了,她大概觉得这世道作为孤儿,一个男孩子更好生存吧!话说,她真的很像太子妃吗?”虞弋似是站累了一般,径自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好像凝滞了片刻,只有鸟啼清晰可闻。
“像,像极了,像到我心甘情愿进入圈套之中。可是她却离开了。”三王爷微阖双眼,神情柔和,似是有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