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全瞥见地下滋滋冒烟的茶水,道:“你……你给我下毒!”
柳若真道:“是!这是我吸星门的子母蛊。你吃了子虫,母虫活你就安然无事,母虫一死,你势必受百蚁噬心之苦!”
周道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柳若真忽地跪地扑倒在他面前,道:“周叔!您不要怪我!我,我又打不过您,只能用下贱手段了。求您,帮帮我,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而且这件事对您而言,也不是完全没有利,不是吗?”
周道全注视着柳若真的双眼,是,柳易年能这样起死回生,他呢?难道也就这样眼睁睁等死吗?
周道全看向石床上的柳易年,半晌,道:“好孩子,你先起来。”
柳若真泪眼滂沱道:“不,周叔,您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周道全深深叹了口气,捋了捋胡须,蹙眉为难道:“可是,那东西在魔尊那,我怎么可能拿得到手。”
柳若真知道周道全这是答应了,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欣喜若狂道:“这个您不用担心。我这还有一点剩余的魔息,您拿去,再加上您修为深厚,难道还不能从魔尊身上偷走一个东西吗?而且,而且那东西又不是一直在魔尊身上。到时候,我会让我那诡修属下先来阻挠你们,你趁乱毁掉那东西,也就是了。”
周道全沉吟半晌,道:“魔息就先不用,免得魔尊察觉。这样,到时候我见机行事。”
星月在阴云中若隐若现,柳若真目送周道全离开,一颗心忐忑不安。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只希望周道全能为他带来好消息吧。
一名红衣女子从林中走出,柳若真转头,道:“小雨,这次就全靠你了。等事成之后,便是你们姐妹团聚之时。”
清晨,沈行雪出门时,巧恰隔壁的陆为霜也刚踏出房门。
甫一照面,两人俱是一愣。
陆为霜移开眼神,道:“师尊,您老人家早上好。”
沈行雪一句早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自从在遗祸天渊两人把话说开,算是重拾了师徒关系。
说来也奇怪,明明从前两人恩断义绝,一个对另一个避之唯恐不及,另一个又对对方死缠烂打,导致师徒背道而驰。如今只要短短几句话,就能让关系恢复如初。
陆为霜一口一个老人家,不知是在心里真的只是把他当做一位长者,还是在一遍遍提醒,他们之间只是师徒。不论如何,唯一能确定的是,陆为霜现在是真的只将他当做师尊看待了。
五百年前恩恩怨怨,现在终于是回归平静了。
本就不是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人,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真的需要计较的。
陆为霜身子虚弱,又刚失血过多,昨日夜间行宿较晚,没有什么菜肴。到了早上,沈行雪遍点了一桌补血益气的膳食。
陆为霜看着这一桌菜肴,心中却酸涩不已。昨日离开遗祸天渊,沈行雪在魔驾中问起他的身子。他只能模模糊糊地依言应答,否则怎么解释他被一名小小的诡修伤到之事?他甚至阴暗地庆幸,修界那些愚蠢之辈之前沸沸扬扬说他什么法力受损之类,让沈行雪先入为主。
不然,难免会猜测他中了诡修的幻境。魔尊窥破万相,还有什么是他所恐惧的,所渴望的?那时沈行雪会如何作想?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陆为霜也不想让其发生存在。
用完早膳,众人继续跟着那团光球寻觅幕后之人的踪迹。
魔驾中,陆为霜余光瞥见沈行雪眼底淡淡的乌青。几次三番想脱口而出,又生生忍了回去。不免有些坐立难安。
关心师尊睡得好不好,这是不是一个徒弟该做的?会不会越界了?!睡觉这么私密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徒弟,怎么有资格问?
沈行雪连日来,很少有安眠的时候。每次闭上眼,脑海中满是菩提镜中的景象,怎么都睡不着。仿佛明知前方不知多远处有一个深渊,却不知道到底是多远处,又到底是何时到来,会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到来。只能眼睁睁地等着,不知何时便一脚踩了进去。
光球在众人前方飞舞,忽然,外头有人道:“慢着!”
左蝉衣道:“怎么了周掌门?”
沈行雪精神一直高度集中,听见外头有异,便掀开车帘看去。
周道全伸手一指前方,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修士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城池被阴云笼罩,明显便是有妖孽作祟。
撞见妖孽为祸人间,身为修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何况事出突然,必有蹊跷。左蝉衣沉声道:“去看看。”
沈行雪第一反应是一把伸手握住了陆为霜的手腕,生怕他像上次那样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陆为霜还在想要不要问的问题,外面说什么全没注意,骤然被沈行雪一握,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把将手抽回,惊道:“怎么了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