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绵和李砚书都因自己而蒙难,至今还因卫子羡而提心吊胆日夜难安。
而她往后再也无脸面对他们了。
不多时,里间进来两个女使添炭,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都尤为响亮。
很快她们便出了门去,谢棠掀开被角望着窗框处洒进来的月色。
两人坐在栏杆边聊天声也断断续续的。
“听闻四公子要娶谢姑娘了。”
“真的吗?咱们世子与谢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了,只是大夫人也同意吗?”
“同意的吧,不同意又有何法子?这世间只要是四公子想做的事,咱们府里谁能干涉,谁又能制止他?”
“是这个理,也算是一桩美谈。”
谈话声渐止,疾风将窗子吹打的阵阵作响,已熄了灯的屋中,谢棠猛地将被子掀开下了榻,点明豆灯置在地上,打开箱笼将衣裳一件件的抱出来丢在榻上。
云绽进来时险些被吓到,“姑娘这是做什么?”
谢棠将手中的衣裳折好,有些疲倦地坐在榻边,水盈盈的眸子看向她:“云绽,我不想嫁给卫子羡。”
云绽微愣:“前两日不还好好的吗?”
谢棠张张唇,想同她说李家的事,话在唇边滚了几遭到底是出不了口,只垂下脑袋,轻声说:“我知道了一些事,我没法再同从前那般对待卫子羡了,他……总之我往后再也不愿看到他了,云绽,你想同我离开京城吗?”
云绽几乎是瞬间就说可以,她蹲在谢棠面前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姑娘,那年风雪夜你将我捡回家后,我便发愿,此生誓死追随你。”
谢棠眼圈儿有些湿:“可能会有些辛苦,毕竟我无才能傍身,到了外面花销不会少,身上银子只能勉强度日。”
云绽笑着摇头:“只要能和姑娘在一起就好。”
谢棠将脑袋搁在她肩上,抱紧云绽的肩头,滚烫的泪珠滴滴砸在她的身上。
她想离开的意愿强烈,只草草收拾了些细软便歇下了。
次日,她才梳妆着,卫迎却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阿棠,你回来了。”
卫迎搂住她的肩头,同她的脸凑在一处看向铜镜中的谢棠,捏了捏她的脸颊,颇为不满道,“回来了也不知同我讲一声,是不是见色忘义,有了四哥就忘了我这个糟糠挚友了?”
谢棠沉闷的心情被她搅得泛起涟漪,她轻笑一下,“你怎么来了。”
卫迎不满的撅了噘嘴,伸手摸了摸谢棠的额头:“方才碰到四哥,他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谢棠抓着她的手放下来,转过脸仔细地看着卫迎的脸。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该同卫迎道别。
她是自己最珍重的闺友,过往经年的朝夕相处,她无法坦然同她说出道别的话。
汴京城里她最难以割舍的就是卫迎了。
她细微的情绪变化都难以逃过卫迎的眼睛,见她眉宇间纠结的模样,卫迎伸手摸了下她的眉间,疑惑道:“怎么了吗?”
谢棠看着她的脸颊,满腹的话涌到嘴边却仍难以张口,长久的沉默,卫迎心里也打起了鼓。
这时,卫迎余光看到身后八角桌上的两个包裹,几乎是瞬间她反应过来什么:“你要去哪儿?”
谢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包袱,垂下眼睫,艰涩道:“我准备离开汴京了。”
“为什么?”卫迎很是不解,“你都要同四哥成亲了,怎么这个时候要离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她提及卫子羡,谢棠长睫微颤。
半晌,她拉住卫子的手,仰头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同他成亲的。”
一门之隔的廊下,男人的面色迅速沉了下来,负在身后的拳缓缓收紧。
沉默片刻,他转身往外走。
冯鸣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走了几步,卫子羡忽然停下脚步。
冯鸣抬头看向他,等他指示。
卫子羡眼底是说不出的森寒,淡声道:“吩咐青珑看好人,梅阆到何处了?”
冯鸣道:“梅大人昨日就到京郊驿站了。”
卫子羡侧首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缓缓收回目光,吩咐道:“差人将梅阆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