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珏从洗手间中出来，正擦着手上的水，抬头就见形势发生了变化。

他的好大哥转到了门外，裴天南仍在房中等候，听到声音，也只是微微垂首，并未投来视线。

一种堪称诡异的气氛逐渐弥漫开来。

然而郁珏本人并没有将其归咎于自己的自觉，他对两人之间划分开的楚河汉界置以漠然的态度，催促着裴明烛履行先前的承诺。

选择大哥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话少，且靠得住，更不像裴天南一样缺乏边界感。

三人同坐一辆车，裴天南在前，两人在后。

事实也证明了郁珏看人眼光的正确，裴明烛温和有礼，进退有度，除却音色偏冷，其余的都很教人满意。

但是裴天南有意见。

到店的第一时间，他径直走向柜台，执起紫砂壶亲自倒了一杯水，而后递了过去：“这是你的绿茶。”

在茶的种类上尤为加了重音。

“谢谢。”

裴明烛泰然自若地接过，垂下眼睑，慢慢啜了口色泽鲜亮的茶汤，恍若丝毫没有听出那点若有若无的讥诮。

就像还在家中般，郁珏依旧完美避开了两人间的暗流涌动。

随着裁缝量完尺寸，又确定好了布料，他披上外套转身欲走，不想肩膀却被轻轻地碰了下。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清冽的男声，仿佛含着笑意般落到耳边：“真是抱歉。”

身形稍稍一滞，郁珏侧转过脸，就见一个休闲打扮的年轻男人朝自己笑了笑。

他生了幅好相貌，看上去颇有亲和力，不会让人生出警惕：“......不小心撞到了你，请问怎么称呼？”

郁珏也是微微一笑：“无缘无故的就想互通姓名？我们很熟吗？”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却是指了指边上的裴天南：“我看你是和他一起来的，我是他未婚夫。”

郁珏：“？”

郁珏这次沉默了很久。

他微微蹙着眉，如同不解，又似疑惑。

裴天南一直偷偷关注着这里，注意到他的微表情，原本打算和年轻男人开撕的心都冷却了不少，甚至还有一丝隐绰的窃喜。

但显然，他的预估与实际有所偏差。

半晌，郁珏终于开了口，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同性婚姻是什么时候开始合法的？”

众人：“......”

郁珏问得真心实意。

他和这位“未婚夫”先生并不相熟，前世也就偶尔见过数面的关系，还多是病房中的探望，话里话外并没有讽刺的意思。

裴明烛颔首：“确实没有，这只是开玩笑的说法罢了。”

顿一顿，又道：“不过天南和他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听说关系很不错。”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裴天南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却并无笑意。

那杯绿茶真是给对了，光明正大的就开始上眼药。

他们在这又蓦然风起云涌起来了，场面是燃了，但年轻男人并不满足于存在被忽视。

他维持着平和的语气，主动向郁珏展开了自我介绍，身份也很简单，无非就是父母与裴家有商业上的往来，私交也甚笃，家也住在附近。

更巧合的是——

名字叫盛卓然的年轻男人语含惊喜：“好巧，我们竟然在同一所学校！”

郁珏的声线波澜不惊：“好巧，我这些天遇到的校友都可以玩连连看了。”

盛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