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明饮茶的动作只停顿须臾,便继续神色自如的饮下一口。
周悬眉目间夹杂着不虞,“进去多久了?”
方雪明估摸下时辰,“两刻钟。”
周悬没说话,只沉沉地盯着湖上的游船,坐的笔直,像是一柄长矛,纹丝不动。
方雪明瞧着好笑,忍不住打趣道:“谁刚刚惹过你吗?瞧着这么生气。”
周悬:“你。”
他见他就烦。
方雪明:“.......”
他就知道这小子每次见他都没好脸色,就算有,也是装的,心里估计早就把他大卸不知道几块了。
方雪明扬起一侧的眉毛,“阿衣还没告诉你?”
周悬:“告诉我什么?”
方雪明不说话了,心想要不要自己说,但他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周悬的样子,似乎逗弄他乐趣会更多。
周悬眉心皱成毛毛虫,“有话就说。”
方雪明:“那还是算了,等阿衣什么时候想告诉你了再说吧。”
周悬:“.......”
他这几日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关注阿衣这边,没想到刚闲下来,就得知李明玕夫人约杨笛衣游湖。
李明玕不是什么好人,他妻子,不好说,周悬很担心,下了值便匆匆往这边赶。
周悬:“冯伊君有说玩多久吗?”
方雪明诚实道:“那还真没有。”
周悬:“.......”
方雪明:“不过她们妇人之间说话,应该时辰不短。”
周悬不想理他了,似是有些口渴,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等日头到了头顶,湖上那船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有了动静。
船只晃晃荡荡朝岸边靠,坐在茶肆快喝撑了的两人如释重负,连忙站了起来。
先是一众随从下船,开好了路,接着便是杨笛衣,她身后跟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想来就是冯伊君。
两人又寒暄片刻,便各自分开方向离去。
杨笛衣上岸便在寻方雪明的身影,寻到后便瞧见旁边还站着一个,是周悬。
想来是有了什么消息?杨笛衣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湖边四周很是繁华,街道中车马络绎不绝,杨笛衣瞧着没什么车马经过,便抬起步子朝两人待的茶肆走去。
刚走出去几步,东头突然窜出来一辆体型较大的驴车,横冲直撞就朝着她这边来。
杨笛衣瞳孔放大,下意识就要躲开,身旁却莫名多了许多人,一个挤一个,竟挤得她根本动不了。
眼看驴车就要冲过来,杨笛衣身后却不知道被什么人使劲推了一把。
杨笛衣脚踝一扭,直接摔倒在道路中央,眨眼间,驴车已经离她不过几米之遥。
脚腕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杨笛衣直冒冷汗,颤抖着手就要从怀里掏药粉,她记得方雪明给她的药包里,有能迷晕一头牛的蒙汗药粉。
只是还没撒出去,忽然一道玄色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杨笛衣还没看清,胳膊就被略显生硬地扯过去。
她就这么撞入一个味道熟悉的怀抱,意识到是她给周悬做的药囊,杨笛衣脑中那根弦顿时松了下来。
周悬紧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别怕。”
周悬一手握着她胳膊,另一只手虚虚地环着她,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毕竟是大庭广众,他不能太过亲密,所以街上众人只看到周悬扯着她的动作,只当他救人,再说姑娘安全后,那人便放开了。
“这哪来的发疯的驴啊,多危险。”
“就是,能不能管管好,幸好没小孩子......”
“刚刚谁挤我呢,他老子的,没看到这么多人,挤什么挤,赶着投胎啊。”
身旁声音杂乱,周悬通通没管,只拧着眉看向身旁的人,脸上冷的能结出冰,“阿衣,你没事吧。”
杨笛衣有些出神,听到周悬声音才反应过来,刚想说没事,脚踝处清晰地传来痛楚,她下意识弯起腰。
周悬见状连忙扶住她胳膊,上下扫视她,“是不是疼,伤到哪里了?”
杨笛衣没说话,只看着周悬另外一只悬在身旁的手臂,她刚刚似乎在那里,闻到了血腥气。
不是很重,可能因着有药囊遮挡,那味道并不是很明显,她不太确定。
杨笛衣看向周悬,“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