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人恨恨踢翻地上的酒坛,留下信息后,前往军营筹措人马。
贺琳望着旁边,安静坐下吃糕点的妇人,漏出欣慰的笑容。
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目光柔和:
“新寻的画本,可还满意?近日天暖,不必再穿如此厚的衣褂。”
妇人点点头,脸上也是满意的笑容。
等贺琳背过身,她望着贺琳的背影,眼中不觉带上一丝依赖。
三月前。
贺琳将谢昳关进贺府,对京城上报已将其鸩杀,找了具尸体伪装成他,但朝廷并无下文。
甚至有人传,皇帝大疾,如今是太后垂帘听政。
贺琳便放下心,将谢昳锁的理所当然。
那日被谢昳问到贡县盐矿之事,贺琳急匆匆跑了出去。
过了三日后,双目赤红的跑过来,掐住谢昳的脖子,歇斯底里。
“我贺某人对你仁至义尽,究竟何处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害我?为什么用了你那方子,盐变成红色的,京城各商户均来找我要说法。
若你不交出真方子,你今日必死。”
谢昳冷笑不理会贺琳,贺琳气急端起酒杯就要给谢昳灌毒药。
谁都没注意到一旁的疯夫人,看到这一幕似乎想起什么,抱紧头惊惶尖叫,忽然她停住尖叫,抬头张大眼睛,漆黑的双目全是恨意,拔下头上的簪子扎进贺琳的脖子。
似乎嫌下手轻,她还反复扎了好几次,甚至将方簪扎进后还来回搅动。
贺琳来不及反抗,脖子已血流如注,直挺挺倒在地上抽搐。
谢昳忍住头晕,几步上前将门关上,扯过贺夫人,把她的手与脸洗干净。
贺夫人回过神,对着地上的尸体瑟瑟发抖,谢昳给她顺着背,看她泣不成声,空荡荡的口中,连哭声都暗哑无声。
哭声停止后,贺夫人对着地上的人又恨恨的蹬上几脚,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你等我。
转身跑出去。
谢昳看着贺琳的尸体,将他的外袍扯下来,跟自己的衣服对换。
过了一会,贺夫人拿了妆盒过来,拉着谢昳走到镜子前,在谢昳脸上细细涂抹。
谢昳惊奇的发现,贺夫人几笔下来,他的脸已隐隐不用。
最终,镜中人已与贺琳相似无几,根本看不出他自己的脸。
贺夫人又几把扯掉谢昳身上被血染脏的衣服,将贺琳干净的衣袍批到谢昳身上,拿起一旁的火烛,扔到贺琳的尸体上。
地上的贺琳沾上火,立即开始燃烧,等火势渐大,贺夫人拉起谢昳走出房间。
贺琳是她家赘婿,贺家如今的财产全是她娘家的积累。
贺琳先前对她是甜言蜜语,后来贺琳官越做越大。
野心也越来越大,那日在邓府跪在地上求她帮自己。
她一时心软答应了,被人打晕,醒来发现她被人卖进妓院,为了防止她跑出去,还剪断了她的舌头。
她靠装疯卖傻度日,却没想到又被贺琳带回家。
表面上贺琳对她情深意切,实际上贺琳嫌弃她脏了身子,甚至不愿意跟她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她原本十分愧疚。
觉得贺琳若是想再娶,那也无可厚非。
可是贺琳总是在人多时,似无意般提到她在青楼的经历,引得四处都是鄙夷的目光。
某日听到贺琳对心腹说:
“这疯妇价值已尽,逼了这么久她还不自缢,实在不行只能灌毒药了。”
于是她才明白,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是贺琳所赐。
从此她更是装疯卖傻,一次次打翻贺琳要灌给她的药,久而久之,连她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疯还是假疯。
贺琳给谢昳灌毒时,激发了她的记忆,贺琳背对着她没有防备,终于让他亲自报了仇。
对于谢昳,贺夫人是信任的,无他。
她回府这么久,还没有人真心的拉着她,不嫌弃她脏,将她的脸用温水慢慢擦洗干净。
丫鬟们伺候她,背地里也看不起她,贺琳只想让她死。
谢昳对一个睁开眼才看到的陌生人尚且如此。
她知贺琳为何困住此人,但她不信谢昳会伤害自己。
毕竟跟贺琳同床共枕这么久,她也是才认清枕边人是个禽兽。
何况,她现在对别人而言无利可图,光脚不怕穿鞋,就当是赌一次。
果然她赌对了,她如今过的,可比在贺琳身边,幸福的多。
现在的贺琳,也就是谢昳。
明面上二人是夫妻,私下里,谢昳喊贺夫人:阿姐。
贺夫人经过贺琳之人,对男欢女爱之事早就失望,乍听得此称呼,心头百感交集,不禁想,若是自己家人还在。
自己也不会如此悲惨,被贺琳欺辱至此,幸好她给自己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