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买面具,怕被别人认出来?”顾鸩止问。
沈然之笑了笑,“不是怕我被认出来,而是怕陛下被认出来。”
顾鸩止:“怎么说?”
“陛下还记得方才拦下的那人么?他那身打扮不似普通人。想来那庆花楼开在这京城里,自然是给有身份有地位的达官贵人所消遣,其中难免会有朝中的官员,若是在那碰上面……陛下只怕会颜面扫地,日后如何面对他们。”
他说的不无道理,但似乎平日里他们也没少看顾鸩止的笑话,颜面早已荡然无存。
说罢,顾鸩止接过沈然之递过来的面具,带上,望向他问道:“如何?”
什么如何?
沈然之不清楚顾鸩止所问的是什么。
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敷衍。”
顾鸩止本还期待着沈然之如何回复他,然谈话间,两人已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庆花楼前。人还未进去,单是站在这外头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就可知里面是何等热闹的光景。
华灯初上,这庆花楼灯火辉煌,摇曳的灯火下,袅娜娉婷的身影不时闪过,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从里面传出来。
楼外围满了人,水泄不通。那些人进不去,只得留在门外,借着缝隙往里窥视,嘴里不停嚷嚷着,“让我们进去,让我们也瞧瞧那洺姑娘。”
几个壮汉,在门前拦着蜂拥而上的人群。
“为何要将人拦住?”沈然之不解。
莫非今日每日还有人数的上限不成?
他正思忖该如何进去时,感到手腕里传来一点温度,有一只手将他牵住,往旁边带。
“这边,跟我来。”顾鸩止道。
这庆花楼一旁还有道门,沈然之方才只顾着想那正门,却没见着这旁边还有一道侧门。
这道门前侯着的不再是壮汉而是换成了几个热情的小厮。
小厮见两人作势要进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就像一条看门的狗,不时门前的死板的石墩狗而是真的狗,见主人来了便上前讨好,他问:“两位大人可是要进这庆花楼逛逛?”
那小厮上下打量着顾鸩止和沈然之,又搓了搓手。
沈然之明白他的意思,便从钱袋里掏出一些小费,放到他手里,问:“为何正门不让进?”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想要从那正门进还的提前跟预定,也不是谁都能从正门进去的。”小厮道,“很多人走不了正门便是从侧面进入,不过嘛……想要从这侧门进去就得交钱。”
顾鸩止闻言,双手环在胸前,眉目轻轻一扬,“要多少?”
小厮嘿嘿地笑了两声,“十两银子,不过两人的话就得给二十两。”
十两银子放在他们大余那得是寻常百姓一家半年的开销,如此高的费用,换做寻常人如何负担得起。
顾鸩止哼笑一声,懒懒地说:“进去这一次就要十两银子,你们倒是会打算盘。”
那小厮见人这态度估摸着拿不出钱,瞬时变了脸色,将人往旁边推赶,“去去去,没钱就快滚,这庆花楼岂是你们这种闲杂人等想进就进的。”
顾鸩止难得冷笑,心中暗忖道:我们还没说将钱花在这种地方正不正当,你这小厮倒是先嫌弃地赶起人来了。
不足片刻,那小厮手中便接住了不知从何处扔来的钱袋,一旁被他无视已久的沈然之却开口说话,那声音潇洒的落下,“这可够?”
那小厮垂眸一看,这都完全超过二十两了,若将二十两交个上边,剩下的便自己私吞。思及此,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弧度,连声道:“够了够了,两位公子里边请。”
因带着面具,顾鸩止看不清沈然之此刻的表情,“你真就这么给了?”
“不然呢?”沈然之道。
这些银子是宫中发放给沈然之的月例,如今住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是宫里提供的,除了日常生活,打点下人会有所开销,剩下的也只是放着。
顾鸩止虽无奈,但要进来却又只能给钱,感叹道:“沈公子还真是财大气粗。”
沈然之目光在他身上游离,“或许吧,但在财富上却远不及顾公子……九州万物,集于一身。”他最后的几个字,说的极为小声,似一缕清风划过。
或许是声音太小,顾鸩止只听到前面几个字,后面的并没听清,只道:“你说什么?”
“不说这个了,”沈然之道,“我们进来了。”
那小厮将人领进来后,说:“祝二位大人在庆花楼玩的尽兴,小的先退下了。”
丝竹之声管弦之乐交叠,引出醉人的曲子,将这栋楼里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掩盖住。一眼望去,尽是男男女女的身影,印刻在这雕梁画栋,灯火辉煌中。
随着音乐的变换,中央台子上舞-女身姿蹁跹袅娜的舞动,台下的便侍候贵人喝酒,或与之调笑戏谑。是处不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庆花楼内暖香四溢,沈然之游离的目光落到那群舞妓身上,但吸引他的只是那后排几个动作稍显僵硬的女子。自进来这庆花楼内后,眼前像是蒙上一层薄纱,人的脸在他眼前晃荡却看得不清晰,但能清晰感受到他们似乎的异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