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一会儿秋千,时跃也有些累了,于是一个转身,时跃也坐在了秋千上。
秋千没了推力,晃动的幅度逐渐变得很小,但秋千老旧的关节处依旧在吱呀吱呀作响。
两人在秋千上错位坐着。
时跃坐在骆榆斜侧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盯着骆榆。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骆榆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时跃忽然开口:“骆榆?”
骆榆偏头看向时跃。
傍晚的阳光不太刺眼,时跃被笼罩在金黄的夕阳中,半张脸已经看不真切。
日光模糊了时跃的轮廓,恍惚间,骆榆甚至觉得,那光就是时跃本人散发的。
骆榆心里忽然涌上一阵烦躁。
光不应该跟自己扯上关系,他应该永远生活在阴暗里。
阴暗才是他生命的主色调。
时跃见骆榆看了过来,开口问他:“今晚去我家玩吗?”
骆榆忽然出现的烦躁令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能看见时跃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话。
骆榆习惯性地想要点头,却在动作的刹那脑子里忽然响起时跃的声音。
时跃是在邀请自己去他家。
骆榆点头的动作凝滞,接着缓缓摇了摇头。
光与阴暗天生就格格不入。
更何况,已经七点,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时跃只好遗憾地将骆榆送回家。
回去的时候没有来时那么热,微风从时跃的前方吹来,吹走了时跃的燥热,也向骆榆吹来了时跃发梢的柑橘香气。
时跃不需要骆榆牌电风扇,骆榆也就偏过头,将头远离时跃的脖子,去看路边的风景。
时跃没感觉到骆榆努力保持距离的心意,他将骆榆往背上颠了颠,侧头嘟囔:“骆榆,你的头别偏那么远啦,我都要侧翻了,我怕到时候我们一尸两命…不对,车毁人亡…也不是,反正你靠近我一点啊。”
骆榆只得将头靠近了一点,时跃满意的转过头,发丝不小心擦在骆榆的脸上。
痒痒的。
回去的路也不远,没过多久,时跃就开始在骆榆家附近开始打转,盘算着怎样将骆榆偷渡进去。
在时跃围着骆榆家转了三圈以后,时跃才冷不丁开口:“你说,爬墙怎么样?我看了,你家东面的那面墙最矮。”
骆榆没想到时跃转了三圈是在想这个,他指了指门,表示可以走门。
时跃扬起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说,东面那堵墙是时候加强一下安保了。”
时跃几乎要汪的一声哭出来。
他在骆榆心里的智障形象还能扭转过来吗?
不行我要力挽狂澜。时跃沉稳地想。
可是自己好像并不聪明。
呜~
时跃将骆榆背进了家门。
从大门进入骆榆的房间势必要经过客厅,骆榆的母亲在客厅敷着面膜刷着手机。
听见动静,祁秀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是骆榆,祁秀脸上毫不掩饰他对骆榆的嘲讽。丝毫不顾及时跃是否在场。
时跃听到骆榆的母亲说:“呦,残废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别出门吗?我还以为你连轮椅都不要了,真的打算去死呢。”
时跃偏头看到骆榆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时跃光是听到这些话就觉得窒息,可骆榆却连表情都没有,时跃都不敢想骆榆听过多少次才会对这种话无动于衷。
时跃一下子红了眼眶。
这是骆榆的母亲吗?
母亲不应该是这样的。
骆榆拽了拽时跃的衣领,示意时跃带着他上楼。
可此刻的少年僵在原地,似乎不知所措。
骆榆有些难堪。
骆榆不在意这些言语,但他不想被人听见。
时跃停在这里,也许会听到更多。
骆榆想怪时跃,怪时跃移不动脚步,怪时跃听到了那些话。
可骆榆又怎么忍心怪时跃,他知道时跃是一个很赤诚的人。
骆榆都不知道自己该怪谁。
骆榆罕见的不知所措。
他已经不知道会怎样收场了。
随便了。反正他也不在意。
时跃真的好生气,他想和骆榆母亲对峙,他想告诉骆榆母亲骆榆有多好,可他此刻竟然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因为理智知道如果和骆榆母亲对峙会令骆榆的处境更加糟糕。
可情感上,时跃又说服不了自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理智与情感拉扯着时跃,叫时跃寸步难行。
时跃的脑子完全转不动了,最后,时跃将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本能。
时跃听见自己说:“不好意思阿姨,今天是我把骆榆带出去玩的,我现在不是来将骆榆送回来的,我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今晚想邀请骆榆去我家玩。我来拿轮椅。”
时跃的最后一句话都已经有些哽咽。
一口气说完,时跃都来不及等待骆榆母亲的回应,就逃跑似的背着骆榆进了骆榆的房间将骆榆放在轮椅上后推着轮椅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