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霄的手掌又酥又麻，那湿润的一笔一划顺着筋脉，一溜烟地窜进了她的心脏里，令她狂跳不已。[1]

“属下愚见，此为危机，亦是转机。”卫凌霄五指大张着，在颜料干涸前，不敢收拢半分乱了长公主钦赐的墨宝。

等会子，等服侍完长公主，她定要趁着长公主用早膳的时间，令侍卫去找一个会拓字的手艺人来……

不！

卫凌霄的目光落在那一笔笔和掌纹完美贴合的笔画上，脑子里倏地冒出了更为周密的盘算——得去找制作人|皮|面具的手艺人才行！

她要把这张皮原模原样地保存下来！

若是如此，她日后还可以时常将皮套回手上，回忆“准”的书写，每一处提按、每一处转折、每一抹笔锋虚实！这绝对要比单单将字拓印下来，成为一副了无生机地悬挂在某一处的字帖强。

卫凌霄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灵机一动实在是灵动！

她盯着自己地手掌，嘴角止不住地往两边扯，喉咙里也压不住的发出“呼呼”的急促喘息。

正当卫凌霄的脖子越来越往手掌伸去，眼睛也越瞪越大，眼底的狂热快要滋出来的时候，她的脑门突然被点了一下。

凉湿的触感，微弹的力道。

卫凌霄抬起眸子，果然是长公主手中的狼毫。

“如果本公主用的是峨眉刺，卫大人，你已经死了。”赵颜华悠悠地说着，手中的狼毫逐渐往下，滑到了卫凌霄的眉心处，笔尖轻回，利落收笔。

朱红的颜料就在卫凌霄的额上，留下了笔直的一抹，赵颜华突然就笑了起来，就连拿着狼毫的手也笑地往地上抖落了两滴朱红的颜料：“倒是有几分像是花钿。卫大人着侍女装，更该着仕女妆才对，真是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

狼毫在赵颜华的手中转了半圈，尾端抵在了卫凌霄的下巴上，将她的脸抬起。

“卫大人怎么总是出神？这如何让本公主放心地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在你手里呐……”赵颜华发出叹息，苦恼地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后悔。

“是属下的不是，未能令主子心安。”卫凌霄的眸子慌乱地颤动了下，目光在急切中潜意识地就往赵颜华的脸上抓。

然后，她就发现，赵颜华正在笑。

不是那种夸张到全身都在颤|抖的大笑，也不是虚伪的皮笑肉不笑，而是会心的莞尔。

这一瞬间，时光和岁月仿佛打破了屏障，令卫凌霄有一种重新看见了多年前，那个拿着馒头，笑着叫她“吃完了就打回去”的红衣小姐。

卫凌霄看痴了。

“你这个呆子！”赵颜华夹着狼毫的手指动了动，暖玉做成的笔杆就轻轻地翘着，在卫凌霄地下巴处，来回弹动了两下。

力道轻的就跟小猫爪子似的。

怪痒的。

卫凌霄一边懊恼自己居然又因垂|涎长公主的美|色而失了分寸，一边又担忧自己一而再的犯错会令长公主彻底失去信任。

不过好在，长公主似乎并未当回事，又晃了几下狼毫后，就话锋一转问回了正事：“转机何在？”

这一切快的，就好像卫凌霄做了一个梦，一个自己居然被长公主调|戏了的白日梦？

但不论是手掌心的朱红“准”字，还是下巴残留的酥麻，都告诉卫凌霄不是黄粱一梦。

这让卫凌霄心乱如麻，脑子就好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还在为长公主是不是真的调|戏了自己而忽而高亢尖叫，忽而低迷否定，另一半则飞速地运转着，一本正经地争取着长公主的信任。

“代天巡狩。”